閔崢和自己的兩個孩子關係其實算不上親近。
閔崢性格極其自大又極度敏感,疑神疑鬼,剛愎自用。而且性情極為冷酷,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說是不擇手段,從他連自己的婚姻都可以利用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
但凡在C城上層一點的圈子來往的人,都會對閔崢夫婦如膠似漆,膝下兩個孩子懂事又有出息這一點讚不絕口,但其實隻有閔家人自己知道,關上房門後,這個家庭的氣氛有多麼陌生而尷尬。
所以和父親小時隻談學業,大了隻聊公司的閔易暄對於那些舊事是一無所知的,也許他知道一些,但故作不知,不管是哪種可能,最起碼閔易暄現在並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姓何的青年成立了家公司就讓巨擘閔崢分神慌亂,如臨大敵。
所以就算是現在尖銳無禮地問上喬戴這麼一句,也不過隻是長年的求穩心理作祟。父親對那個姓何的青年如此提防,很有可能是因為父親早年與一個姓何的人有過過節。如此看來若是應聘者中父親姓何的才最為可疑,若是母親麼,倒也沒什麼。
就算眼前這女人真有什麼禍心窩藏,放在自己身邊看著,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笑話。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自己剛才過於強硬的問話把麵前的人給嚇著了,看她一臉強忍驚恐故作鎮定的樣子,閔易暄難得地覺得自己這麼對一個剛剛大學畢業不久的女生可能太過分了些。
於是他稍稍收斂了一些自己的氣場,把聲音放溫和了些,又開口問了一遍。
“我在問你話沒聽見麼?你母親是否姓何?”
努力地調動著自己一僵多年最近才開始用起來的五官擠出了一副可憐又堅強的表情,喬戴心裏冷笑著想:我母親可不姓何,倒是我父親,不巧了,正好是何姓。
不過她麵上不顯,在等了幾秒看閔易暄有些不耐煩了,才道:“是的。”
說完又急急問道:“總裁,這,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語調迫切中流露出幾分驚慌。
閔易暄看著喬美人仿佛嚇得不行,努力地想要保住自己得來不易的金飯碗的樣子,心裏作為男人的虛榮心得到了幾分滿足,同時,剛剛因了在電腦監控畫麵裏喬戴莫名露出的冷靜又瘮人的微笑而生出的幾分戒備心也散了。
不過是個小女生,能有什麼心計。
當下閔易暄也不想就母親姓不姓何這個問題再糾纏了,揮了揮手就讓喬戴去側間的秘書室待著等他過會兒發落了。
喬戴既然要來應聘,自己的基本資料自然要做到毫無紕漏才行。應該說,她最大的優勢就在於,當年何世元把她藏得很好。好到何世元最後偷偷出了國,閔崢還以為何世元連個孩子都沒有,很是就此冷嘲熱諷了一番。
所以她能做藏在暗處的獵槍,看著閔崢這隻豺狼每日提防著森林裏所有的老虎,獅子,狐狸,甚至是一棵草,然後等待著期待著那某一秒他可能出現的鬆懈時刻,然後,一擊必中。
但即便知道閔崢很難發覺自己的存在,甚至不會有機會看到她的簡曆,她還是偽造了一份完美無懈的資料,讓自己多了一對平民父母,還刻意找了個姓何的母親。
人都是這樣的,你提防著一條可能會咬你的蛇,這時你草木皆兵,踩著條繩子驚慌失措,發現不過是根繩子而已後,你就放鬆了警惕,整個人都會鬆懈下來。
麵對現在疑神疑鬼隨時都想咬人一口的閔崢,喬戴很好心地遞了根繩子上去。這樣被懷疑過一次後的自己,日後就會成為閔家人的盲點,她再想要做些什麼,也算是有了把保護傘。
雖然這傘不是很牢靠,不過聊勝於無。
她的資料本來是全靠自己找門路改的,從一開始她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景如瑜根本不會幫她。
她不是那種依附他人而生,把勝的希望全部交托於他人的人。她更喜歡把一切都握在自己手裏,不論結果,起碼她靠得住自己。
不過還好,景如瑜開口了,她也不會客氣,當下便把自己準備的那些東西全部攤出來讓景如瑜再托人幫她檢查檢查,務必不留一點把柄。
喬戴現在還記得一天後景如瑜把自己叫到書房時臉上那副見了鬼的表情,要知道,他托了朋友幫喬戴檢查,順便又叫朋友沿著喬戴身份資料改動的痕跡一路查上去,看看是誰在幫她。倒也沒有什麼惡意,不過景如瑜到底信不過喬戴處理事情的手段,怕她被別有用心的人給騙了,或者她找的幫忙的人根本不可信,日後一出事就會把她給賣了。
然而朋友一臉無奈地給他打了電話,說,就連他動用人脈,也搞不清楚究竟是誰黑進網絡裏,把喬戴的資料改動得滴水不漏,最後更是連條尾巴都沒留下。
朋友評價道:實在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