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雖然各自在幹各自的事情,卻很奇妙地形成了一種極為融洽的氛圍,似乎沒有人可以介入他們之間,天地間,仿佛隻有他們二人。
喬戴覺得不過才過去了一會兒,自己的文件就已經統統處理完了,效率高的驚人,轉頭看向廚房,此時景堯的菜也已經做好了,正在往飯桌上端。
見喬戴看來,青年長年冷冽的麵容再度展開溫和的笑意,告訴她已經可以吃飯了。
廚房裏熱氣氤氳,食物的香氣蒸騰著在喬戴的鼻尖打旋兒。桌上擺著四菜一湯。
其一的黃花魚被烤的色澤金黃,麵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酥皮,麵上鋪開一道醬料,香味撲鼻。
而另外一道葷菜——宮保肉丁,由於景堯害怕喬戴吃不慣太過油膩的氣味,刻意沒有放炸的花生米,而是就用的萵筍丁。因為配菜簡單,反而炒出了一絲清淡的口味,糖料使得肉丁彌漫著甜香,正是喬戴喜歡的口味。
另外還有兩道素菜,菠菜和蘆筍片,以及一道鮮藕龍骨湯。喬戴光是看著,都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胃在蠢蠢欲動。
其實喬戴一直對於景堯的好手藝有幾分疑惑,按理說他不像是一個有機會下廚的人。而景堯今日似乎早有預料她的不解,坐定不久,他就迎著喬戴思索的眼神道。
“你似乎很奇怪為什麼我下廚手藝這麼好?”
喬戴本來沒打算問出口的,這種別人的隱私她很少主動探詢。但此刻既然景堯自己都提出來了,加上她確有幾分好奇,當下便點了點頭。
景堯似乎很滿意喬戴的肯定回答,彎了彎唇角,才開口道。
“我父親早年生意受挫,母親又早早去世,有一段時間,父親都頹喪不已,在家裏什麼也不幹,自暴自棄。”
喬戴點了點頭,這段往事她是知道的,常聽父親提起。
景堯接著道:“之後大哥外出打工,我留在家照顧父親起居。那時我初學做菜,味道都很是難吃。但經濟拮據,不可能倒掉飯菜,隻能將就著吃。
父親每次覺得飯菜難以入口,就會情緒激動砸掉碗筷,把自己縮在床上不吃不喝。
但隻要我做的可口,他就會抱著我哭,一哭就是一晚上,還非要扯著我說些奇怪的話。”
講到這裏,景堯的眉頭狠狠地皺了下,似乎是覺得有點難以忍受。
頓了頓,他又麵無表情地道:“很顯然,碗筷總是要比他的眼淚值錢的。”
說到這裏,他就住了嘴。但喬戴光是聽這半截話都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因為碗筷貴,而景如瑜的眼淚廉價,所以寧願努力把菜做的好吃讓他哭出來,也不願意將就著做些難以入口的飯菜讓他有機會砸碗筷嗎。
真是一對奇特的父子。
喬戴很知趣地沒有在別人的家事問題上多加點評,隻是笑笑便安靜地低頭吃飯。等吃完飯,她也是時候走了。從此以後,還是和麵前的人保持距離好了。
太難掌控的東西就像雙刃劍,總有一天,會傷到自己。
景堯怎麼可能看不出喬戴的想法,他喜歡在她的麵前裝傻賣乖,可到底不是真的傻。商界多少風雲間,驚濤駭浪迎麵來,他沉浮其中,卻屹立不倒,手腕翻轉,便打拚出自己的一片天。他之名號,多少人聞風喪膽,多少人聞之心寒。
如今他把一腔心血都隱忍著掩飾著灑在一個人身上,所以,哪怕一點點逃離自己身邊的機會,他都不會給她。
吃完飯,喬戴沒有看景堯釘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眼光,故作不察的模樣走回到沙發邊,一麵壓抑著自己因他的凝視而快起來的心率,一麵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預備離開。
景堯也放下了碗筷,朝著她的方向而來。今日他穿著黑色的休閑褲,褲管筆挺,折線分明,靠近她時,她甚至覺得自己嗅到了他行走間褲管吃飽了風而盈著的淡淡皂角香。
他還穿著白天時的白色襯衣,但也許是為了做菜方便些,把袖子隨意挽了兩三圈,露出白皙肌理線條分明的手臂。不僅如此,他的扣子也解了兩顆,領口歪歪地斜著,露出兩根弧形的鎖骨和脖頸間小小突起的喉結。
喬戴不知道為什麼,氣氛一下子就曖昧了起來,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粉紅的氣息,餘光裏瞟到男人離自己越來越近,而自己的思維也愈發的亂,連腦袋似乎都因為短路而快要燃燒起來。
她動作不亂,隻是加快了速度,心裏暗暗罵自己剛才不該為了方便而把資料鋪得到處都是,如今因此而倒黴的,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