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話?這其中要是沒有什麼貓膩的話,蘇威也就算是白當了C城這麼些年的市長了。官商勾結,這裏麵水可是深得很……
“把話說明白。”蘇威冷聲道。
溫子衡又是輕輕笑了兩聲:“好吧,蘇市長倒是心急呢……我這不是聽說易寰最近新收購了塊地麼,真是巧呢,我最近也想要塊地呢……”
蘇威的聲音一下子就寒如嚴冬:“溫子衡,你瘋了!你知不知道從政之人有哪些雷區是踩不得的。我不管你要做什麼,但我不會陪你發這個瘋。我惜命得很。”
“誰不知道蘇市長您最是惜命。”溫子衡不顧蘇威愈發鐵青的臉色,淡淡譏諷道:“我話還沒說完,蘇市長可別打斷了。我也沒說不給錢不是……況且,我想旅遊業這一塊兒,能給我們換來的東西有多寶貴,蘇市長不是不知道吧。”
蘇威不說話了。
為官之人,什麼最難得?
政績。
那是升官之本,是權勢之源,那是砸多少錢也換不來的珍寶。
他當然知道寧縣的旅遊業一旦發展起來,對他意味著什麼。那將代表著他升無可升的官界之途又被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他將還有前進的空間。
這麼多年了,他不是沒有謀算過,可不僅政府資金不足以支撐這樣龐大的工程,而且底下的人也不願意貢獻出自己的油水去換蘇威的業績,於是,他一直也就隻能做些類似哄著閔崢去投資開發的事情,為自己的履曆表添上幾筆光彩。
如今,溫子衡這番話,雖然有些瘋狂,可不得不說,戳中了他的痛腳。
他抬頭直直看入溫子衡的眼睛裏:“說清楚。”
他要聽個清楚。
哪怕他知道他瘋了。
溫子衡又笑:“政府稅收這一塊,想必蘇市長在其中的權力很大吧……你覺得,以稅收,換土地,這樣的事兒,閔崢先生會不會動心呢?”
蘇威不語。
接下來,溫子衡和他說的每一句話,明明進入了他的耳朵,卻不知去向。他仿佛聽進去了溫子衡說的話,卻又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他隻覺得地麵一瞬變得極軟,極軟,像是白茸茸輕飄飄的棉花,他置身其中,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大腦。
隻有白茫茫的一片。
溫子衡走出會場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眼中盡是毫不掩飾的憐憫。
待他再轉過頭來時,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溫和,他提步離開,不再逗留。
站在那裏低頭思索的蘇市長啊,真是……溫子衡嗬笑出聲。
真是……好像一頭驢啊……
……
H市地處東北臨海,這裏擁有全國最豐富的樹種,最茂密的森林,以及,最大的印刷廠。
即便現在才九月上旬,在位於南方的C城還隻是夏秋過渡的時節,但在卡在中溫和寒溫帶分界點的H市,已算得上是個初成規模的冬季。
喬戴被這裏夾著腥鹹海氣的朔風一刮,手臂頓時起了一層小小的雞皮疙瘩。
“冷?”
閔易暄走在前方,頭也沒回,但似乎就是能感覺到喬戴的反應,在前麵不鹹不淡地沉聲問了句。
走在喬戴左側的路鬆南立即眼帶譏誚地掃了眼她。他可不傻,以為閔小總裁這是在關心他。這麼直白的打情罵俏,這兩位還真把他當死人了?
喬戴即便不轉頭都感受得到身邊這人帶點冷帶點諷的眼神,但她本來也不在乎。
高高在上的神們,又怎麼會管層層雲霧下自顧自叫囂的螻蟻呢。
不過是螻蟻罷了。
她剛打算開口回閔易暄,但這人卻好像並未想要從她這兒得到什麼答案,拉著行李箱一個人走在最前方,冷冰冰地自己接道:“冷也自己受著。”
於是喬戴就在路鬆南幸災樂禍的眼神裏自己默默受著了。
她本來長年鍛煉,身體素質遠勝於他人,之前隻是走出來時猝不及防被冷風激了一下,就算閔易暄不說,她也是沒有打算多說什麼的。
怎麼這會兒搞得自己好像多脆弱似地?喬戴頗覺有幾分莫名,伸手撩了撩垂到額角的碎發。
走出機場時,已是下午四點整。H市麵積龐大,從機場到市中心,車子足足開了兩個小時才到酒店附近,由於緯度高的原因,這裏的九月不過五六點天就已經黑透了。
酒店附近繞著一圈步行街,車子無法進入,喬戴一行人下了車,拖著箱子不疾不徐地朝著酒店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