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易暄在樓上等得不耐煩,把桌上的筆唰地一聲丟進了書櫃裏的筆筒。
筆筒由於瞬間收到衝力,下盤不穩,像個不倒翁似地晃了兩下,在裏麵的筆如滾珠般轉了三圈後,終於堪堪穩住了身子,站得筆直。
閔易暄看著筆筒,眼神頓頓,好一會兒,才似回過神來,勾起唇角,帶著幾分邪氣地笑了。
他幹脆把身子鬆鬆靠回了椅背,整個人像隻慵懶的貓,又似個貴族,眼簾輕闔,嘴角斜挑,看上去倒是輕鬆得不得了。
眯起眼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等到門被扣響,閔易暄才緩緩抬起眼皮,單眼皮勾出來的深深溝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萬分銳利。
像把久不出鞘卻依舊鋒銳的寶劍。
他頓了好幾秒,才從臉上勾出一縷一縷得體的笑容,假,卻有用。
他沒有選擇按鈕,而是起身,一邊邁著自信的步伐走向門口,一邊整著自己的領帶。
“景先生,好久不見。”他寒暄著,十分禮貌地主動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不知為何,閔易暄抬眸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景堯,他今日總覺得,這男的今日眼神頗有幾分……
溫柔蕩漾?!
閔易暄被這個想法激得渾身冒雞皮疙瘩,嘴角惡心得不由自主一撇。等到再抬頭看景堯時,卻又有些懷疑自己了。
麵前的男子一臉疏離清冷,和以往見麵時並無不同。眼神裏,薄薄笑意後麵更是寫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棄。
閔易暄突然就鬆了口氣,禮貌性地握著景堯的手搖了兩下就連忙鬆開。
景堯也是如此,眉角皺了皺,仿佛萬般不耐煩卻又不得不如此。
兩人都被彼此給惡心得夠嗆。
閔易暄看著景堯這幅模樣,心裏更是膈應得慌。
這男的每次都一幅清冷謫仙的模樣,無情無欲,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偏偏商界這幫老頭還很買他的賬,每次不管他臉有多臭,都要像隻蒼蠅似地湊上前來。
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巴結的……
閔易暄想起過往種種,心裏更是梗得慌,他不願意承認自己不如景堯,隻能把這些全部歸結為他臉皮比自己厚。
嗯,一定是他臉皮更厚,更會講惡心話。
閔易暄這麼想,一下子就覺得舒坦了不少,心情也暢快了起來,笑著把景堯迎進了辦公室,他轉頭看向一直候在門口的女子。
“好了,你先下去吧。別忘了我交代你的事。”他叮囑喬戴道。
快要轉身進門時,閔易暄突然又有些奇怪地回頭,“你臉怎麼這麼紅?”
話音一落,就連走在前麵的景堯也回過頭來了,閔易暄掃了他一眼,除了心裏對他的評價又多了一條八卦以外,並沒有多說什麼。他隻是轉頭繼續對喬戴說著:“行了,你先走吧。不舒服就先去歇會兒。”
他把這一切都歸結於喬戴身體不大舒服——可能是感冒了,他這麼想。
本來最近就是入秋時節,天氣陰晴不定,流感頻發,染上也不是什麼怪事。
隻是要注意注意身體啊……是不是最近給她的工作太多了?閔易暄突然有些自責地想道。
不過臉紅撲撲的,倒是比她以往不露分毫情緒的模樣好看許多。閔易暄想起她方才眼眸含水,臉頰緋紅的樣子,突然有些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
景堯已坐在小沙發上,鬆鬆翹起二郎腿,顯得整個腿線條流暢修長,極富美感與力量。
“閔總裁這是在笑什麼?說起來,您對下屬倒是關心得緊呢……”他淡淡開口說道。
閔易暄唇角的笑意一瞬就如退潮時的海水一般消散得幹幹淨淨,“我想,景董事這個話題怕是逾矩了。”
一說到正事,二人的稱呼都變了,加上了彼此的職位,顯得更加地正式。
他們此刻代表的是自己身後的公司,是無數人打拚數年才凝聚起的心血,承載的,是兩個家族的希望,是成千上萬人的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