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鈴蘭慌亂中鬆開玄音,抬手理了理額前發絲,麵色潮紅。廣林王卻是沉靜如常,起身穩步上前,欠身行禮。
“聖上,蘭妃娘娘身子虛弱,不小心倒向臣,並非刻意而為。”玄音緩聲道,語氣平淡。
梵塵斜睨著夜鈴蘭嬌美的臉,陰沉的臉色逐漸舒緩。
“玄音,隨朕到湖心亭。”梵塵語氣和緩,看了幾眼蘭妃,轉身前行,玄音跟隨其後。
鈴蘭意欲阻止他們離開,卻一時間不知該喚“聖上”還是“玄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離開廂房。隨後,清什從屋外走進,鈴蘭驚了一下,有些害怕地望著灰眸白膚的幽女,沉默片刻,艱難地開口發聲。
“清什姑娘一直都在王府麼?可否打算常住此地?”蘭妃主動與她攀談,語氣溫和平緩。
“梵塵,雖然她屬於你,但是……”清什沉聲自語,望著蘭妃的眼睛,緩步走向床邊。
“姑娘,你在說什麼……”鈴蘭望著逐漸靠近的青衣女子,又感到寒意漸起。但很快她便失去知覺,而她再次醒來後,並不知曉自己曾陷入短暫昏迷。她中了清什的魅心術,清什嚐了她的血。
清什想,若梵塵知曉此事,定會是一副要將她剝皮拆骨的樣子,因為她從鈴蘭血中裏看到的,事關梵塵高傲的顏麵。
卻原來,夜鈴蘭最愛的人依然是玄音。當然,她也愛梵塵,不過對他的愛,不過是由魅心術造成的錯覺。幽族本以神魅著稱,即使不用魅心術,凡人也會不經意間沉醉於他們的一顰一笑,何況梵塵還擁有絕世姿容和尊貴的帝王身份,夜鈴蘭在魅心術的作用下迷戀他,完全是人之常情,世之正理。
梵塵步步為營,計謀在暗,溫情在明,配合著魅心術,一邊送上高山流水般的理解與關懷,一邊讓夜鈴蘭無意中聽聞玄音在北方的香豔軼事。
於是,夜鈴蘭終是帶著對玄音的絲絲怨恨,入宮為妃。三年相守,她對聖上的迷戀日漸加深,她以為自己對玄音的愛已經逝去,而直到重逢之際,夜鈴蘭的心中那不曾磨滅的真情,悄然蘇醒。
清什忍住繼續窺探的渴望,她知道的已經足夠。但清什無法預料今後的發展,畢竟這是前所未有的奇異事跡。
“清什姑娘?”一聲溫柔的呼喚從身後傳來,立在窗邊的清什悠然回眸,望向從魅心術中恢複知覺的蘭妃。
“噓。”清什將玉指豎在嘴邊,淺笑生魅。
鈴蘭注視著她驚為天人的姿容,乖巧地合上半開的薄唇。她似乎在聆聽什麼,於是,鈴蘭也學著她的樣子,努力辯聽周圍的聲音。
但此刻夜深人靜,萬籟俱寂,蘭妃除了自己的氣息,什麼都聽不到。而清什隻要催動意之力,便可將遠處湖心亭中梵塵與玄音的談話納入耳底。
清什並未料到,當梵塵說起漠城王府被燒、蕭將軍沉湖、包括蕭瑾奕在內的十幾名士兵失蹤時,玄音會作此回答。
“王府為臣所燒。十年來,總有青衣幽士慕名前往漠城王府,臣接到回京詔令後便想,既然離開,不若將其付之一炬,斷絕天下幽士的念想,也以此告誡他們潔身自好,莫要再興幽之事。至於蕭將軍沉湖和那些失蹤的士兵,臣並不知曉各中緣由,臣猜測,或許是仇人所為。”
玄音如此解釋,是在保護她麼?他明明知道,蕭將軍的死和那些失蹤士兵,都是她“善後”所致。
“你和清什姑娘在何處相遇?”梵塵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