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半空中的時候,沈情想:我這是回哈爾濱。
回,走向原來的地方。多麼可笑?她本是回家,可是卻這麼急急地逃開那個叫家的地方。家,是溫暖的地方,是可以供人遮風擋雨的地方。因為那裏,有自己最愛的——親人。沒有了親人的房子,那是不是就不是家了呢?
那自己屬於哪裏,哪裏是自己的家呢?如果飛機在這一刻墜落,是不是她就可以找到親人,找到家了?
她為這個想法打了個冷顫,都死過一次了,還有這樣的想法,真是沒長大。飛機沒有墜毀,安全地降落在機場。
出了機場,寒風迎麵而來,沈情穿上大衣,還是擋不住無孔不入的冷風。回到家,陌生得像幾個世紀都沒住過一樣。
頭有些暈沉,她直接躺上床,蓋著被子就開始睡覺。一覺醒來,身上黏糊糊的,全身無力,腦袋依舊暈沉。沈情苦笑,看來該去一趟醫院了,要不然燒死了都沒人知道。
在醫院的走廊上等著傳喚,眼睛像是睜不開一樣。護士叫她的名字,她站起身,強撐著身體往前走,卻不巧迎麵遇上了顧冬。
顧冬顯得驚喜交加,說:“這麼快就從家裏回來了?終於來看少軒了!”
沈情虛弱地咧嘴一笑,懶得解釋。身體不受控製地想向下倒去,顧冬眼疾手快地扶住,“咋這麼燙啊?發燒了?”
醫生又在叫她的名字,顧冬趕緊攙扶著她進去。開了些針水,打了吊瓶。渾渾噩噩地睡過去,顧冬趁她睡覺的時候又去了淩少軒的病房。床邊依舊坐著鄭靈,顧冬看了看淩少軒,憋著一口氣說:“看來恢複得不錯,我走了。”說完,轉身欲走。
“這是誰惹你了?這麼大的火?”淩少軒笑道。
顧冬止步,原地轉身,臉上一貫的痞笑不在了,“看你們舉案齊眉,我有些不舒服,不打擾了。”說完就走了。
淩少軒轉眼看了看臉紅的鄭靈,心裏因為顧冬的話有些不舒服,開口的語氣也有些抱怨,“你還是回去吧?天天待在這兒照顧我怎麼找男朋友啊?”
“我這麼優秀,怎麼會沒人要?”鄭靈似乎聽不出他的語氣,反駁道。
顧冬回了沈情的病房,護士正給沈情換針水。見顧冬進來,交待:“打完這瓶就沒有了,速度放慢點,病人血管比較細。”
顧冬點點頭,坐在沈情床邊,看著沈情蒼白的臉色,陷入了沉思,自己的妹妹是不是也這樣在一個無人照顧的環境下,會不會遇到一個像自己一樣的人?
針水還沒打完,沈情便醒了過來,看見坐在床邊玩手機的顧冬,歉疚地說:“你還沒走啊?耽誤你時間了,你忙自己的事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顧冬放下手機,不滿地說:“讓你一個人我怎麼放心。再說我是老板,有什麼事忙,你是我妹妹,我這做大哥的怎麼能扔下你不管。”
沈情回了一個微笑,也沒再說什麼。
顧冬送沈情回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在半路停了下來,帶著她去吃了晚飯。回到家時已經九點多了,沈情的狀態已經好多了,但是顧冬仍不放心,堅持要陪她一會兒。
沈情把水遞給她,然後坐下來,有些相顧無言。沈情的手機恰好在這時候響起來,來自雲南昆明的,走到窗邊接了起來。
“喂,哪位?”
李奕聽到這聲音,心中頓時五味雜陳,開口的聲音帶著責怨,“情情,在哪呢?回家都不來這裏,是不是就不認我這小姨了?”
誰都這樣問,是不是不認我們了?沈情要怎樣答,什麼答案是他們滿意的,她不知道,隻能輕聲說:“沒有,小姨。”
“現在在哪呢?若不是你婆婆打電話問我,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李奕抱怨道。
“我現在在哈爾濱呢。這邊的工作有些棘手,就趕回來了,沒來得及去看你。”沈情淡淡地撒著謊解釋。
李奕欲言又止,狠狠心開口:“你怎麼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你爸媽不在了,這裏就不是家了。你在那麼遠我們怎麼照顧你?”
沈情的臉色變了變,還是強製平靜地開口:“小姨,我沒事的,我隻是想四處轉轉,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李奕猶豫著開口,“這兩年過得還好嗎?”
沈情一愣,好嗎?也隻能這樣了,不能有更高的要求了。左手握緊,嘴角帶著淡笑,輕輕地回答,“我過得還好。”頓了頓,接著道:“你不要擔心我,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不想再說這些,沈情隻得轉移話題,“殷殷高三了吧?你讓她努力點,等她高考完我帶她去旅遊。還有,你告訴舅舅一聲,我很好,讓他不要擔心我。”
掛了電話,轉身,正對上顧冬複雜的眼神。他的嘴唇微微蠕動,似乎想說什麼,又無從開口一樣。沈情先發製人,說:“大哥,我有些乏累,想去休息了。”
從來都是客氣的,此刻卻把禮貌丟在了一邊,開口趕人了。顧冬點點頭,說:“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第二天沈情早早地就接到了顧冬的電話,問她身體好些了沒。囑咐她再去醫院打針,他有事,來不了,會讓付欣過來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