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安寶剛邁進病房門,正背對著他倚在窗前默默傷心的蘇立夏慌忙抹去了臉上的淚水,當她回過頭來已是笑容滿麵,“兒子,你過來了。”
沒有錯過蘇立夏偷偷拭淚的餘安寶心驀地一痛,他坐到床邊雙手撫上蘇立夏仍有些濕涼的臉頰,仿佛被沉重心事壓得漆黑無光的鳳眸裏不禁一片酸熱,“媽,您怎麼哭了。”
蘇立夏深吸一下鼻子,故作若無其事地抖抖肩膀,“我的乖兒子,你說什麼呢,你來看望媽媽,媽媽高興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哭哭啼啼?”
“媽,母子連心,”餘安寶目不轉睛地望著蘇立夏,語氣嚴肅,“我能感受到您的難過,您就不要瞞我了。”
餘安寶握緊蘇立夏的手,愧疚和自責漫上心頭,“都怪我不好,我這麼大了還不能讓您省心,是我對不起您。”
蘇立夏心疼地將餘安寶摟在懷中,悲傷難掩,淚水再次滑落,“安寶,你沒有錯,錯的其實是媽媽。”
“媽,您不要這樣……”
“安寶,媽媽知道你肯定不會怪我,但是請你聽我把話說完。”蘇立夏打斷了正要為她辯解的餘安寶,她緩和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然後含淚平靜地對餘安寶說道,“以前看到你和傲珊爭吵,我總覺得沒什麼。夫妻哪有隔夜仇,床頭吵,床尾和嘛。
都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所以,兩個人能成為夫妻實在是難得的緣分。
小兩口剛開始一起生活必然會有個磨合期,拌嘴是常事,碟子碗筷有時候還難免在一起磕磕碰碰的呢,何況是兩夫妻。我心想著,等你們相處時間久了,彼此都了解了,也就不吵了。
然而現實並不是我預料的樣子,這些年來,你和傲珊爭吵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越吵越凶,甚至傲珊還因此失去了……”想起孩子的事,蘇立夏的心被狠狠揪痛,她說不下去,隻能哽咽。
“媽,孩子的事是我對不起傲珊,錯全在於我。”心如刀割,餘安寶輕輕為蘇立夏拭去眼角的淚。
“翁小寒——那個很有名的影視明星,你喜歡她,對嗎?”蘇立夏緊緊鎖住餘安寶的雙眸。
餘安寶怔忡地望著目光微微銳利起來的蘇立夏,良久,他低沉出聲:“媽,我和小寒以前隻是校友,我們沒有什麼。”
“或許她對你沒有什麼,你對她卻不一定。”蘇立夏盯著餘安寶,言語鎮靜,“記得有一次,傲珊在外地出差,我去你的書房給你送咖啡,你當時正對著你的手機發呆,連我走到你身旁你都沒有發覺。
後來你慌張地關上了手機屏幕,其實我早就看到了那張照片,那是你和翁小寒還有樂樂在很早以前的合影。
我終於明白,樂樂原來是你和翁小寒在美國留學時一起收養的,難怪你當初把它也一起帶了回來。”
落在床頭的手漸漸收緊,餘安寶一聲輕歎,“媽,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和小寒本就沒有什麼。”
蘇立夏苦澀一笑,“安寶,你以為你把什麼秘密都藏在心裏,我就真的一無所知嗎?你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她,又何必保留那張照片到現在?而且,你根本不顧及她還是傲珊的外甥女。”
餘安寶頓時目色一震,“媽,小寒和我們的關係,傲珊已經告訴您了?”
“對,傲珊已經告訴我了,”蘇立夏沒有否認,她愛憐地捧起餘安寶冷峻的臉,“兒子,就算我可以相信你和翁小寒沒有什麼,但傲珊她相信嗎?你看看你們兩個爭吵哪次不是因為翁小寒?”
餘安寶感覺到蘇立夏話裏隱約透出對小寒的指責,俊顏上浮現一絲怒氣,他不由為小寒叫冤,“媽,您可知傲珊對您所說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傲珊以前對翁家做過什麼,您又是否知曉?小寒她從沒有幹涉過我們的生活,是傲珊自己疑心太重。”
憔悴的麵容上凝聚著憂傷與落寞,蘇立夏搖搖頭,“安寶,媽媽和你們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多年,傲珊這孩子具體是什麼人,媽媽不比你了解的少。
你以為媽媽在懷疑翁小寒是那種女人嗎?你錯了。你瞧,你多袒護翁小寒。你這不是喜歡她,是什麼?因為喜歡,所以在乎。”
“媽,對不起。”餘安寶為自己錯怪母親慚愧不已。
蘇立夏強忍著眸中湧動的晶瑩不讓它們滾落,她心痛地看向餘安寶,“你說傲珊疑心太重,其實不過是她太愛你了。可你並不愛她,對麼?”
餘安寶將頭埋在兩手間沉默不語。
蘇立夏抬起餘安寶的臉強迫他看著她,“從頭到尾,是傲珊一廂情願地愛著你,她陷得太深,然後她會懷疑你和翁小寒,會嫉妒翁小寒,她害怕你說不定哪一天就離開了她,之後和翁小寒雙宿雙飛。”
餘安寶目光堅定,“媽,我是傲珊的丈夫,她是我的妻子,我會好好待她,我根本不會離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