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厚!”敏華驚得魂飛魄散,生怕他就這麼去了,她忍著背部的刺痛,又驚又慌地爬起來,手腳發軟,仍是咬牙將柳子厚拖離那個刑架。左右一打量,這刑室另一角竟有鍋碗瓢盆,敏華走過去,撿了碗水匆匆回到柳子厚旁,蹲下時拉到背傷,痛楚如萬針刺骨,手中的水灑了半碗。
她吃力地抱起柳子厚的腦袋,把碗裏的水喂進去,隻是怎麼也喂不進去,水從破裂的嘴角邊流到地上。她又急又痛,慌得直搖他:“柳子厚,你醒醒。”
“水,”柳子厚忽然轉醒,敏華立即將碗湊近,道:“這裏,快喝。”
柳子厚汩汩地喝下去,看他咬著碗沿的樣子是還要水,敏華忙放下他,重又去倒了回水。起得猛了,身上更痛,痛得她眼前發黑。她使力一搖頭,這裏還有個孩子等她救,不可以倒下!
敏華小步慢慢挪動,捧著七分滿的水碗,緩緩走回柳子厚旁,道:“來,慢慢喝。”
柳子厚小口喝了,看著敏華的眼光閃閃發亮,上官敏華虛弱地問道:“還要嗎?”
“夠了,敏華小姐,你真好。”
上官敏華隻覺得全身神經都在抽痛,腦門前陣陣發黑,她想起一件事,問道:“這裏有藥嗎?”
柳子厚點點頭,指著角落那頭的瓶瓶罐罐說那些是最好的金創藥、止血化淤膏、消痕水等,他掙紮著站起來,道:“敏華小姐,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帶你出去。”
敏華恍惚地微笑,靜靜地看這個小男孩跑到刑室角落裏,無比熟練地取藥在自己身上塗來抹去,隨手剝去腳上膿皮與俎蟲,塞進自己的嘴裏當成無比美味嚼了。同時,灑上藥粉用繃帶纏住,後換上新短褂,又是一個活蹦亂跳的柳家小兒。
“敏華小姐,你嚇壞了吧?”柳子厚收拾整齊後,過來攙扶敏華,見人無力地軟在地上,安慰道,“敏華小姐,別怕,那些蛇不會咬人,真的,後頭比那兒更嚇人呢。剛開始我也怕,不過時間一長,就沒什麼好怕的。”
上官敏華問道:“來這兒幾年了?”依稀記著他是不肯去接受祖宅秘訓的。
柳子厚答道:“快三年了,小春師傅說我學得又好又快,再等幾年我就可以做敏華小姐的護衛,就跟八寶福源一樣。我最怕不能保護小姐,才跟大師爺說要來這裏。敏華小姐,我在這兒學了可多東西,有製毒、暗刺。。。”
默默地聽他對阿鼻地獄似的地方如數家珍,上官敏華覺得頭又昏又沉,兩腳像踩在棉花一樣軟綿,扶在柳子厚的肩上,向鐵杆牢籠外走去。
牢獄兩旁,間隔插著菜油火把,昏暗陰深的牢底彌漫著血腥與惡臭味,泥濘的地麵好似受刑者的血肉鋪就。每個鐵杆牢裏頭,囚犯均用鐵索鎖著,泡在黑色大缸裏,血肉塊塊慢慢掉落,有的已化作白骨,有的還剩一張皮,黑深深的眼眶死死地瞪著,有的上下鄂微微動著像在懇求什麼。
敏華越看越心驚,抓著柳子厚的手勁也越來越重,好像要從他身上汲取勇氣與力量,柳子厚輕輕握住她的手,不住地安慰:“不怕,不怕,敏華小姐,我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