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敏華一口銀牙咬得咯吱咬,衣袖裏雙拳捏得死緊。她對自己劇烈跳動的憤憤不平的心髒說道:別衝動,路上再下手!
“末將得令。”那指揮士兵放箭的軍官領命後,跑到上官敏華身旁,一下子摘掉頭上的鎧甲帽,滿麵笑意:“小姐,子厚護送你回去。”
上官敏華鬱悶得幾乎要仰天長嘯,隻見柳子厚這呆子慎之又慎地扶住她,唯恐她哪裏磕著碰到,貼身保護她下城關,邊行邊問:“小姐,你可有傷?”
“沒,我穿了寶甲。”
那柳子厚可不會看人臉色,他沉浸在重見他尊敬的小姐的歡喜之中,一路上口若懸河,好似要把這三年間未說的話統統補上。
他若說他自己的事倒也罷,偏不知那周承熙給他喝了什麼迷魂湯,三句話不離“殿下”兩字,在他敘說中,那周承熙是完美的化身,傑出的軍事天才,真正的王者霸主——正因為周承熙氣蓋山河的氣勢,才壓製住北漠凶悍的鐵蹄繼續南侵。
上官敏華覷了空打斷他,問道:“韓將軍呢?”
柳子厚回道:“那韓將軍墨守成規,行軍決斷行規蹈距,差些斷送了北征軍左路大軍。萬裏大將軍將之撤換,殿下就被調到我們這一路軍。小姐,你放心,子厚定會好好輔佐殿下,讓他早日坐上太子之位。到時,小姐就是太子妃,以後還要做皇後,母儀天下。。。”
上官敏華腳下踉蹌,手腳發軟,幾乎失去行走的力氣。
這孩子,這孩子被周承熙那廝完全地腐蝕了!
柳子厚哪裏曉得他的小姐心中所想,見她行走不穩,加倍用心攙扶,還用從心底發出的誓言保證道:“小姐,子厚定會保護您的。”
一路再無話,上官敏華也沒用備好的迷藥去藥倒誰。她還記著從前的念頭,要讓柳子厚官拜大將軍,光宗耀祖,不負柳奶娘養育之恩。她想皇宮既逃得一次,也必有下回。
走走停停花了近一個月才重進皇宮,回到延慶宮,她即得知呂明望被下獄,皇帝重新給派了另一名禁軍頭目,宣楚,官至大將軍,名聲響亮,實際手上並無權,還不若軍中隊長更有前程。
玲瓏侍候她洗漱時,見往日柔嫩的手掌布滿細碎傷口,哭責道:“小姐便是要走,也該帶上婢子,還是說,婢子也礙了小姐的眼?”
上官敏華嫌她煩,不顧她生氣的神色,將她遣了出去。她坐在澡桶裏想,怎麼樣在宣楚底下過招好混出宮去。不知泡了多久,她正要喚人取衣,外屋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閃開!”
“宣楚,你把延慶宮給本少爺守牢,誰也甭放進來!”
宮裏那些侍女給逐了幹幹淨淨,換上宣楚的另一幹人等將內室看住。周承熙生死未明地躺在床上,任複秋、江一流等人正拖了秦關月給他診治。
上官敏華微驚,今日皇帝在宮內宴請北征功臣,他們這般動靜瞧來是出了變故,還是周承熙派係吃了暗虧。
他們沒注意屏風後頭,將人安置妥當,任複秋拖了秦關月不停地追問:“國師大人,殿下如何?”
“五毒攻心,怕是無力回天。”秦關月手搭在周承熙腕上,平淡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