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敏華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周承熙的陰狠當庭發作。台下周承熙頭未回,陰惻惻地聲音又低又輕地響起:“皇後瞞得真好。”
說完周承熙大笑,放軟了臉上的線條,把孩子抱起來,小孩子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並沒有理會他的親近。一直望著盛怒中的母親,期期地問道:“母後,請不要生氣,孩兒馬上回去。”
上官敏華眨眨酸澀的眼睛,不敢偏離周承熙的手掌,她伸手捏住鳳座上的把手,努力壓下心中洶湧澎湃的憂慮與驚惶,輕聲道:“母後沒有生氣,快下來,向你父皇行禮。”
“父皇?”
小孩子這才轉過頭,和周承熙深沉冰冷的雙眸對了個正著,小孩膽子並不小,他嘟嘴道:“母後,父皇不喜歡我。唔,你不喜歡我,正好我也不喜歡你,我隻要母後,我命令你,放我下去!”
周承熙邪邪一笑,道:“你命令我?小子,有種!”
小孩下巴高高仰起,氣勢和平日冷傲不容侵犯的皇後有得一拚,他回道:“我為什麼不能命你?小春叔叔說,我日後是這天下唯一的主宰,誰都聽得我的號令!”
席間吸氣聲重重,周承熙縱聲大笑,眼神意味深長地瞟過帝座旁那些個心思陰晦的嬪妃,以及那個再也維持不住鎮靜神色的皇後。
慶德帝抱著皇長子坐回帝座,片刻不離,眼中無女色,還拿酒杯誘哄小孩嚐酒。
酒烈,辣得皇長子直咳嗽。慶德帝開懷暢笑,問他還要不要?這孩子眼珠子一瞪,從對方手中把酒奪過去,一飲而盡,兩眼迷糊前還喊道:“有什麼不敢的,不過一杯酒!”
席間沉重氣氛一掃而空,眾人紛紛離席恭喜皇長子有乃父之風,大周後繼有人之類雲雲。
待孩子酒醉滿身發紅發燙,上官敏華才把兒子搶回來,心疼地差點掉眼淚,心底把蔡淑儀和周承熙罵了個遍。她欲離席,周承熙攔住她,似笑非笑地問道:“皇後急什麼?”
這是近一年來,帝後首次對話。上官敏華抿唇不語,她已嗅到危機的味道,苦於作繭自縛。
周承熙故作驚訝,問道:“慢走,皇後不知今夜還需借汝鳳印一用,朕要封蔡淑儀為左後哩。”
上官敏華捏了捏拳頭,當作沒有聽見一旁蘇惠妃驚慌失措的摔東西聲。她重整了下思緒,抬首笑道:“陛下,鳳印還在榮惠宮池底,遣人取來便是。”
“如兒,還不謝謝皇後大度能容?”周承熙的話裏飽含有濃濃的嘲弄,望向睡在上官敏華胸前的孩子時,神色詭秘莫測,叫人不知所措。
那被打了的蔡淑儀腫著半邊臉,止住了嚶嚶淚水,驚喜地向慶德帝謝恩,至於荷花池底的鳳印麼,早已命人打撈出,待書絹寫就,她就催人拿鳳印往上麵蓋,忽地上官敏華出聲道:“且慢!”
聞言,蔡淑儀神色大變,其他朝臣露出皇後必然要阻止的了然神色,慶德帝自己柱著下巴,興致盎然地聽皇後如何改主意。上官敏華叫侍筆官員往上麵補上:“二皇子集昊過繼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