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隻覺得心中驀然一痛,似乎突然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她握緊的手緩緩的垂了下來,似乎失去了一切力氣。
隻有眼睛,依舊怔怔的盯著雪笛。
沉默。長久的沉默。
陸林濡也靜靜地看著雪笛,始終沒有鬆開握劍的手,似乎在一直等待著她的抉擇後,隨時準備著下一步行動。
“這一句,我確實不能、也不該問的。”
突然,雪笛的嘴角再度上揚,露出潔白的牙齒,似乎笑得很燦爛,彎彎的眉就像兩輪彎月,高高的懸掛在半空中。
“其實我問與不問,不都是一個結果嗎?”
空氣中,似乎有一場更大的風暴正醞釀著。
“我是不是很傻?又或者,你們一直覺得我都是這般的傻?”
她笑得有些妖嬈,眼底不再單純是淚水,還有一些更深層的東西在閃爍。
“雪兒,你一定要回來。”母親的口氣突然變得異常堅決,眼中本來有些閃爍的光澤完全消失,完全恢複了一家主母的風範。
雪笛嘴中的笑意不止,反而愈發的濃烈起來。然而,笑意中又增添了幾分詭異。
陸林濡依舊靜靜地等待著,沒有插上一句話。
他似乎感受到了春季料峭的寒風,依舊與冬天不相遑讓,冰冷的刺骨。
特別是——沒有了那一件薄薄的衣衫之後,似乎寒風直接無視了他身上的每一件衣服,就像針尖一般直直地插入了自己的毛孔。
他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需要雪兒做的那件衣服了。
也突然有些明悟,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需要她的了。
他的心中輕輕歎了口氣,原來因焦慮而擠在一團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似乎做下了一個巨大的決定。
陸林濡的目光從雪笛的身上慢慢轉向那件破碎的衣服,目光有淩厲漸轉溫和下來,似乎重新做回了原來的那個鄰家男孩。
“這麼說,我一定要跟著你回去了?”雪笛的笑意微斂,正欲淡淡地說出這句醞釀已久的話來。忽然,母親那帶著磁性的聲音再度響起。然而,聲音中卻夾雜著幾分疲憊。
她似乎每說完一個詞語都要停頓幾秒,然後又慢慢的堅定下來,把話繼續接著往下說:
“雪兒——母親——求你……回來。求你——回來……”
那聲音旋轉著,就已像一個飛快轉動的螺旋槳,又像是被風吹的飛轉的風車,讓雪笛不禁有一種眩暈的感覺。
她似乎在雲端上突然失去了支持力,毫無依靠的向下直墜。
“你是我的母親,本不用求我,有什麼話直接說不就行了。”
雪笛的臉上已經完全不見笑容,因微笑緊繃著的肌肉卻1塊1塊慢慢的放鬆下來,似乎卸下了很大的壓力。
“雪兒,我不求,你會回來嗎?”
母親的聲音飄飄忽忽地從雲端幽幽的傳來,似乎來自一個極其空曠遼遠的地區。
“我……”雪笛正欲回答,就要吐出詞字發現,本來精心在心中說了一萬遍的話都派不上用場了。
這麼算來——應該是詞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