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王府到顧國公府再回丞相府折騰了大半天,午飯都沒吃倒真是餓了。開始入秋的帝都夜晚來的早,房中已經點上了蠟燭,言容著了一襲黑色的袍子,頭發懶懶披散著,執了書卷坐在飯桌前,看起來還真是在等她吃飯啊。
“哈哈,不好意思,回來晚了。”
秉持著離言容越遠越安全的原則,白芷坐在了言容對麵,言容放下書卷,管家趕忙接過了。抬頭看著白芷,燭火輝映下的眼眸,如魔如仙。言容抬首,麵容淡然。
“沒事,用飯吧。”
這麼好說話,言容,你沒事兒吧。白芷詫異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一雙眼睛直直看著言容,極力想透過他的皮相看看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怎麼,在寧王府用過了?”
言容慢悠悠地夾著菜,慢悠悠地說著,白芷心裏咯噔一跳。完了,言容知道她去寧王府了。
“言容你言而無信,說好不派人跟著我的。”
雖然當初寫這條的時候她也明白言容守信的可能性不大,可是用來先入為主一下也是好的。言容手上動作未停,眼神慢慢抬起看著白芷坦蕩道
“我沒有派人跟著你,是跟著顧若。”
誠然,顧若現在是丞相府的人,言容有這個資格,而且今天白芷是和顧若一起去的,知道她的下落也不奇怪了。
“沒有,沒有,沒在寧王府吃飯。”
猛地搖頭,言容一時間懟得她啞口無言,隻得乖乖地低頭扒菜,吃得急了嗆到自己猛咳了起來,旁邊的小丫頭忙上去替她順,好半天才緩過來。
接過丫頭盛的湯打算喝一口,言容手指放在桌麵上敲了敲旁邊的位置。
“坐到這兒。”
幸好湯還沒喝到嘴裏,否則又得吐出來。
“不用,這個位置光線挺適合的,不用那麼麻煩了。”
白芷緊緊攥著自己的椅子不撒手,仿佛這樣就可以不走一樣,言容一個眼神望過來她立時乖乖坐了過去。
緊接著言容遞了一個眼神給管家,管家便帶著屋裏所有的下人退下了,諾大的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白芷緊張了,緊張地腿都要軟了。旁邊的言容氣定神閑地慢悠悠吃著菜,似乎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過幾日就是中秋節,你想進宮參加宴會嗎。”
言容是不是故意的,每一次在她打算吃東西的時候開口,瞅準了是吧。
“宴會啊,不必了吧,我好像不適合那個,丞相大人還是找其他人陪你去吧。”
北傾顏現在恨她入骨,是有多想不開她自己往北傾顏那兒撞。
言容麵色沒有任何變化,點了點頭似乎是讚同一樣道
“不想去便罷了,我辭了宴會陪你在閔安逛逛。”
言容你是被調包了吧,今天不僅脾氣好,態度好,而且語氣都是那麼好。居然說連宮中宴會都不去了,陪她逛逛?
就一天而已,丞相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變了?
確定這兒是丞相府,大魏毒相言容的丞相府?
“你的反應是想去宮中赴宴嗎?”
好吧,他就是。
“不是,我隻是覺得丞相大人日理萬機沒必要為了我放棄和各位大人還有皇上一起吃飯的機會是吧,中秋節嘛,年年都有對不對?”
言容突然這樣絕對有鬼,他不可能隻是那樣輕易地做一件沒有意義的事。
燭火晃晃悠悠地燃燒著,房外天色漸黑,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就那樣看著她,看不出情緒的眼眸,不知道是算計了什麼或者是將要算計什麼。
白芷心裏慌地厲害,言容這是怎麼了,做什麼這樣看著她,她最近沒犯事兒吧。
抬頭,言容的眼睛,再抬頭,還是言容的眼睛。
完了完了,言容肯定圖謀不軌。
“丞相……”
“為什麼你不能信我?”
“啊?”
事情仿佛在一瞬間發生,白芷正開口被言容截住,他問她為什麼不能信他,以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語氣。在他的眼眸深處白芷居然看見了幾絲不被信任的,悲傷?
“為什麼你可以信上官卿,可以信顧若,不可以信我。”
明明是她和他簽的契約不是麼,那為什麼她對上官卿和顧若的信任都比他多,一個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一個是與她打架的顧若。他給她所有的隱蔽和保護,為什麼到頭來白芷最信不過的人是他。
她會為他出謀劃策,算盡一切,可是為什麼他總是覺得她那樣防著他,防得比誰都嚴重。
手中的筷子不穩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音,白芷的眼神還恍惚地看著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