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眼中是凝聚了較明珠更耀眼的光芒,白芷每次笑起來的時候仿佛萬丈陽光劃破層層烏雲,抵達黑暗的深處。又像冰山深處最淩厲的冰霜,再溫暖的火把也無法將其融化。他似乎喜歡那樣的目光,又似乎不喜歡。
其實白芷是和他像的,都是將滿腹的心思算計揣進肚子裏的人,誰都不肯也不敢完完全全地相信。他們又是不一樣的,她依然可以站在日頭底下,依然可以對人坦誠相待,而他是不可以的。
“本相還有事,你早些歇著。”
言容突地站起來,麵色恢複了一貫的清冷從容,又回到了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白芷唇角掠過一絲苦笑,極快,可能自己都都沒察覺。
“丞相大人慢走。”
她頷首點了點頭,臉頰上了藥膏,在空氣中有點點的涼意。碩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處,言容一走三個丫頭趕緊湧了進來,白芷一見此景閉眼一躺。
完了,少不了又是一頓解釋。
北傾顏是奔著言容來的,她的房間自然離言容不遠,所以言容剛剛離開白芷房間就看見了從北傾顏房門出來的北寧樾,兩人迎麵而走,避無可避。
北寧樾亦發現了言容,抬頭看了一眼言容勾唇一笑,言容亦揖禮會以一笑,抬腳大步走了過去。
兩人沿著佛寺的回廊並肩而走,一個如九天星辰明月,一個似萬裏浩渺磅礴高川,皆是絕世出塵之人。
“華嚴寺的確不錯,難怪以前有那麼多香客前來,好在本相不怎麼信佛,否則定也要長住於佛寺了。”
言容掃了掃周側的景色樓宇,清淨莊嚴之餘,更顯的大度寬博,不愧是大魏帝都最好的佛寺。
北寧樾背手淡淡掃了一眼附近,他聽得出言容言外之意,言容是懷疑他喜歡來聽禪的用意。北寧易沒有給他多少實權,所以平日裏他就閑散多了。現在言容既然開始懷疑他,一丁點兒兒細枝末節定是不會放過的。
“對啊,佛寺清淨,住著住著心也靜下來了,有時候即使聽不懂禪也覺得此行非虛。”
北寧樾說道,兩人出了出了禪院便是華嚴寺的靠山的階梯,四處建著小閣,一棵棵古樹沐浴著佛音。
言容唇角微微揚著笑道
“王爺所言極是,來佛寺前走在街上本相的心都一直不靜呢,現在好多了。”
北寧樾側首看了一眼言容道
“定是丞相平日裏憂心國事太過,既然向皇兄高了假那便好好歇著幾日吧。”
言容卻輕笑出聲道
“並非如此,不怕王爺笑話,本相是有些嫉妒,嫉妒大司馬雲大人。同樣的在朝為官,為皇上效命,大司馬大人在民間的風評卻比本相好得多了,人人都稱頌大司馬大人清正廉明,愛民如子。而本相卻得了毒相的稱號,心裏總是不平的。”
雲複在怎樣也是大魏的大司馬,底下門客幾百,還有現如今依附的富商勢力,偏偏他的房產隻有帝都和他故鄉的兩處,甚至連地產也無多。若非他真的清廉,便是將錢財挪為了他用,言容同他同朝為官這麼多年自是清楚雲複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人,否則又怎麼可能爬上大司馬的位置。
他當著北寧樾的麵說這些多多少少是有幾分試探之意,北寧樾麵色未變,仍笑著道
“原丞相大人是因為此事不快,大司馬雖說在朝這麼多年,可無論是能力還是其他到底是不如丞相的,平常百姓哪裏知道這些,不過隨口一說而已,丞相大人不必在意。皇上最器重的不還是丞相你嗎。”
一個習慣了偽裝和做戲的人無論從他口中說出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都是很難分別的,言容自信看過北寧樾的神情了,沒有絲毫的破產,放佛他說的不過一個不相幹的人。
“理是這個理,可是落得毒相之名言容實在是有些……哈哈哈”
“哈哈哈……”
北寧樾同言容同時放聲笑了出來,笑聲落在佛寺之中,湮沒在塵埃之間。
北寧樾和雲複真的會沒關係嗎,他不信,這個救濟蒼生的古刹之中一定藏著不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北傾顏那一巴掌打得的確挺狠,白芷兩天才好,言容每日聽完禪後便是去看白芷,對北傾顏冷淡了許多。華敏偶爾能和言容說上幾句話,不過是些禮貌客套的話。倒是傅寧,刻意挑了些北寧樾去的地方帶華敏去,給兩人創造了不少機會。
“相爺,相爺,不好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出事了。”
言容凝眉望著遠處思索的時候,北傾顏宮中的宮女突然跑至言容房前吼了起來。彼時言容正在白芷房中與白芷商量,他剛收了報上來的暗報,華嚴寺中仍舊查不到任何紕漏。
白芷的房間與言容的房間離的近,所以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