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楚言中午從醫院出來,豔陽高照。
他站在陽光底下,仿佛那些光芒都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一樣,整個人熠熠生輝,引得不少路過女子暗送秋波。
然而這些鶯鶯燕燕陸楚言壓根兒就看不見,他沉吟了片刻,掏出手機,播出了許久都未打過的那個號碼。
卓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不禁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陸楚言是他的病人,鐵杆病號。從他十一歲那年被家人送到自己的心理診所接受治療以來,就隻肯接受自己的心理谘詢。但同時,陸楚言也是他的忘年交。
卓峰比陸楚言大整整三十歲,事業有成。可是這個年輕人,雖然說心理上有些難以逾越的障礙,但總有那種不屈服的力量讓自己震撼,同時他的智商和才能,也讓卓峰頗為讚歎。
不過這個家夥又讓自己感覺很頭疼。他在自己這裏接受了幾年的心理谘詢,結果到十六歲的時候,便再也不肯來了。
卓峰問他原因,誰知這個年輕人竟然狂妄地說:“我自己內心,當然由我自己掌控。卓叔,我不再需要你了。”
就這樣,那個家夥倔強的斷絕了與自己的往來。可能是因為清楚地記得剛剛認識自己的時候每每在自己麵前泣不成聲,毫無保留地講述內心的恐懼,所以到後來連見自己一麵都覺得是軟弱的表現。
因而這麼多年來,他們雖然同在一個城市,卻隻有郵件往來。卓峰斷定陸楚言是羞於再見自己。
不知道這次給自己打電話,他是遇到什麼過去不去的坎了嗎?
卓峰趕緊摁了接聽鍵。
“卓叔。”陸楚言稱呼道。雖然已經有近十年都沒有跟自己的這位心理醫生聊過天了,但是陸楚言叫的還是無比順口。仿佛二人的距離從來沒有拉開過,在心理上,陸楚言還是十分依賴這個見證他軟弱的卓叔的。
“你這個家夥,終於想跟我說話了?什麼事?”
“我要接受心裏谘詢。”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什麼時間過來?”
“現在。”
卓峰聽見陸楚言的口氣,不由得笑了,這個家夥,這麼多年來,性子真是一點都沒有變。他咳了兩下,故意說:“不行。我沒有時間。”
陸楚言:“……”
卓峰嗬嗬一笑:“過來陪我吃午飯,我說不定就能擠出一點時間給你。”
卓峰在一家素食餐廳訂了座位。雖然沒有問過陸楚言,但是他心裏清楚的很,陸楚言的障礙,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克服的。
當年綁架他的人,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一直折磨這個孩子。甚至連續好幾個月時間,逼他吃生肉。最後還把奄奄一息的兔子和貓扔給他,不再給他任何的食物。
被解救出來之後,陸楚言大病了一場,不僅失去了記憶,並且再也不能吃紅肉。卓峰用催眠療法,試圖幫他越過障礙,但是他僅僅幫助陸楚言回憶起了那血腥難忍的一幕,卻始終未能夠再進一步。這其實也是卓峰一直以來的遺憾。
卓峰把辦公桌收拾了一下,馬上就趕到餐廳,卻發現陸楚言早就到了,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眼睛看著餐桌上的花瓶,似乎在認真思考著什麼。
“小子!來的挺早啊?”卓峰見到老友,興高采烈地打招呼。
陸楚言默默地抬起頭,緩緩地說:“卓叔,你老了。”
卓峰身子一頓,這可真是陸楚言式的打招呼方式啊。他嗬嗬笑著坐下,盯著陸楚言的臉,如同路邊相麵的神漢,認真研究了起來。
“小子,長大了,越發帥氣了。怎麼,有什麼問題,想起我這個被你遺忘在角落裏接灰的心理醫生了?”
“不是我有問題。”
“哦?”卓峰饒有興味:“不是你有問題,那你是替別人來谘詢?”
陸楚言臉上稍微有一絲的不自然:“也不是……”
卓峰拍了一下大腿:“小子,看上人家姑娘了,還不知道滾娘到底怎麼想的,於是想到我了?!”
陸楚言看來他一眼,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卓峰簡直有些樂不可支:“小子,好好努力啊!到時候喝喜酒不請我去,我可是要打過去的!你來找我,可算是找對人了,卓叔我不僅實踐經驗比較豐富,理論上更是拿手啊!快跟我說說,是什麼樣的女孩子,竟然能惹得你這塊石頭動了凡心?”
陸楚言臉色發黑:“卓叔,你怎麼話這麼多?我不是來讓你叫我怎麼追女孩子的。我是有事要問你。”再說,你就算是教給我你那三十年前的伎倆,擱在現在,還能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