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奇冤3(1 / 3)

千古奇冤3

含淚歸隱廬山的功臣

秦檜為主和派的首要人物,他完全被金人嚇暈了頭,奴顏媚骨,唯和是求,達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而嶽飛則是堅決的抗戰派,公開反對議和,譴責朝廷的投降政策,多次使秦檜大怒。

嶽飛每打一次勝仗,每向北推進一步,他都會心驚肉跳一次,覺得這樣離求和就遠了一步。他認為,隻要嶽飛在世一天,他就會庸庸無為一天,金人明白他這種難堪的心情,乘機要挾他除掉嶽飛,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是在戰場上根本做不到的事。

但嶽飛的名聲太大了,不是想殺便殺得的。必須得步步為營。秦檜決定采取分化瓦解的辦法,先將嶽飛孤立起來。

當時,南宋手握重兵,能獨擋一麵的大將有三位,即嶽飛、韓世忠和張俊。張俊害怕公戰,勇於私鬥,素與嶽飛有矛盾,對嶽飛屢立顯功,少年得誌嫉妒在心,常借故中傷嶽飛。

秦檜便將他收買,讓他參加陷害嶽飛的陰謀。韓世忠與嶽飛一樣,是抗金派的骨幹,秦檜決定先將他除掉。

正當秦檜勞心焦慮地思考著如何下手收拾這幾員大將的時候,秦檜的一個死黨,在兩年前率先跪拜迎接金朝使臣張通古的範同,來向秦檜獻計說:

“三路宣撫使皆人握重兵,難以製馭,索性就借口於這次拓皋之捷,論功行賞,把三大將都調入朝內,改任樞密使和副使,明升其官,暗奪其權,豈不甚妙!”

這正投合了秦檜的心意,趙構自然也完全讚同。於是,他立即讓人下詔給三大將,令他們三人前來行前奏事。

倘若被三大將看穿了這次召令還朝的真實用意,萬一他們串通在一起,不遵從這道詔令,那將如何得了?秦檜和與之同謀的參知政事王次翁、直學士院範同諸人,從發出這道詔令之日起,直到已經收奪了兵權以後的許多天,全都在為此而惴惴不安。

他們表麵上盡管還都故意表現得鎮靜自若,夜裏卻都合不上眼,睡不成覺。

韓世忠與張俊的駐地距離杭州都較近,因此,他們都很快就到了杭州。嶽飛駐軍在上遊的鄂州,見詔較遲,自然不可能與韓、張同時抵達。

然而,嶽飛不到,全盤策劃便不能宣布。於是,秦檜每天都裝出要設筵歡迎三大將的架勢,卻又總因嶽飛未到而一次接連一次地把宴會推遲。

這樣延遲了六、七天,嶽飛也終於抵達杭州。

秦檜以盛筵招待過了之後,趙構於四月十一日召見了這三員大將。當天晚上,便由直學士院的範同和林待聘二人分別作成了三道《製詞》:韓世忠、張俊都改官樞密使,嶽飛則改官樞密副使。

在兩天後又宣布了第二道詔令,把三大將的宣撫司一齊廢除,並使每個宣撫司中原有的統製官,“各統所部,自為一軍”,並一律在其軍銜上加“禦前”二字,亦即改由南宋王朝直接統轄。詔令同時還作出規定說:“將來調發,並三省樞密院取旨施行”。

三大將全都俯首聽命,交出了兵權,蒞臨了新職,沒有發生絲毫問題。

前此曾因收奪兵權擬議而與王庶發生過爭執的張俊,這次因為在陰謀對金屈服問題上早已與秦檜情投意合,其表示更為卑順:調他任樞密使的詔命剛一發布,他就率先上了一道奏章說,“臣已到院治事,現管軍馬,伏望撥屬禦前使喚。”

在沒有引起任何事端的情況下,秦檜和趙構收奪了三員大將的兵權,對此,他們雖感到十分得意。但也還不能完全放心。

某一天,趙構向新上任的這三位樞密使、副進行安撫說:

朕昔付卿等以一路宣撫之權尚小,今付卿等以樞府本兵之權甚大。卿等宜共為一心,勿分彼此,則兵力全而莫之能禦,顧如兀術,何足掃除乎!

沒過好久,又向原屬三宣撫司的諸軍發出了一道進行安撫的詔諭說,你們都是立下過戰功的將領,又是忠義之士,所以,我特地為你們加官進爵,以示獎勵。

趙構、秦檜這次的收奪大將兵權,取消三個宣撫司,實際上是在摧毀南宋的國防力量,借以向金朝表示自己確實有屈服投降的決心和誠意。

不論因此而會招致如何嚴重的後果,他們全都在所不計。

在前述各事已經成為定局之後,當時任禮部侍郎的鄭剛中便乘機向秦檜進言說,不要因這一事件的得手而過分高興,因為天下之事,“利害得失,常對倚而不廢;遇事更變,則激發而複起。就其利不忘其害,見其得愈憂其失,而後可以大有為。”

因此,他又向秦檜提出七條善後意見,勸他應當思患預防。

鄭剛中考慮到的這些問題,由於是向秦檜提出的,都極盡委婉溫和之能事,而決無激烈尖銳言詞,然而單就這七個問題而論,如邊境居民的驚慌情緒,軍隊紀律的維持,戰時的動員、集結與指揮,將官與士兵的關係,防範敵軍進行收買、拉攏等等,卻無一而不是極現實的要害問題。而且每一條的最後,他都提出了可行的補救措施。

然而,對秦檜說來,這卻正是所謂“以不入耳之言來相勸勉”,當然不會發生絲毫作用。他本來是要徹底地“自毀長城”,目前所已經實現的一些破壞工作,還遠遠不能使他感到稱心如意,怎麼能希望他反轉來再進行修葺整補呢。

所以,他對這番話不予理睬,是理所當然的。

韓世忠、張俊、嶽飛被解除了兵柄,充當了樞密使和副使之後,雖然也要按時進入樞密院衙門中去,實際的軍政大計卻並不交他們去處理。

對於這次軍職的大變動,他們做出的反應並不相同:在張俊,是怡然自得,不但不改故常,且還比往常更為得意。

而在韓、嶽二人的表現,就不能不在內心極為憤感的情況下,隻在表麵上故示悠閑:

韓世忠特地製了一條“一字巾”,每逢到衙門中去,就把它裹在頭上,有意地從裝束上作出一點特殊樣式,出了衙門之後,便由幾名親衛兵跟隨著,到處跑跑玩玩。

嶽飛也脫卸了他的軍服,換上一身文職官員衣裝,故作幽閑之狀,每次與人閑談,也屢屢表示羨慕山林閑居之適,對於國事,則表示隻想擺脫,不願再聞也不願再問了。

韓興忠和嶽飛的這樣一些舉止行動,都不過顯露了他們的胸懷中仍然充滿著憤憤不平之氣,這就使得秦檜和他的黨羽們對韓、嶽更加切骨痛恨。

秦檜和他的黨羽們把剛剛過去的一些事件回想一下,他們也更加認為,消除兵權的事應當是一不做、二不休的。

在秦檜、趙構對女真貴族進行賣國投降活動的過程中,三大將中的張俊雖在極力曲意逢迎,而韓世忠和嶽飛卻一直在極力反對。

當金朝派遣張通古南來,和南宋王朝派遣官員出使金國時,韓世忠曾連續五六次上書反對所謂的“和議”,且還明白對秦檜加以指斥。

嶽飛在這一時期的多次表態,其激烈程度更在韓世忠之上。這就使得秦檜對韓世忠和嶽飛都同樣地深惡痛絕。而今韓、嶽的兵權雖已被解除,卻仍不足以解盡秦檜的心頭之恨。

秦檜清楚地記得,上年秋天,兀術曾在給他信中說過:似朝夕向我求和,而嶽飛卻無時無刻不在圖謀進兵河北,而且殺了我的愛婿,此仇不可不報。

因此,一定要殺嶽飛。殺了嶽飛之後,方能使和議成功。金方提出以殺嶽飛為和議的先決條件,趙構和秦檜當然是不得不考慮的。至於韓世忠呢,他和嶽飛一樣力主抗金,曾多次上書反對和議,並指名道姓斥責過秦檜,也必須除之。

緊接在淮西戰役之後,秦檜、趙構已經又開始了向金朝進行投降的活動,若不把原來的韓家軍和嶽家軍徹底摧毀,這一樁賣國勾當還可能照舊遇到梗阻。對這兩支軍事力量,還需要進一步把它們收拾掉。

大將們解除兵權是一樁極不尋常的重大變局,他們所統領的部隊中的兵將,一時都不易摸得著頭腦,因而不免發生這樣那樣的揣測,以致議論紛紛,呈現出一些動亂情況。

秦檜和他的黨羽們,決定借口於此而首先向資望最老的韓世忠及其原來統帥的部隊開刀。

所要采用的手法,是利用三大將之間原有的嫌隙,使其互相誣陷和殘害。

秦檜借用趙構的名義,指派張俊和嶽飛前在楚州,即韓家軍駐屯的地方,名義上是去安撫、撫慰韓世忠的舊部,並把他們一律從楚州調到長江南岸的鎮江府。

在此調動期間,如果覺察到韓家軍稍有動搖生事等不穩情況,便可由張、嶽二人挾嫌誣構,誇大事態的嚴重性,把它徹底解決。

到韓家軍已被徹底解決之後,便再指派張俊去把嶽家軍徹底摧毀。 張俊、嶽飛行經鎮江時,首先把駐紮在那裏的韓家軍的一部分調往教場檢閱。

對於張、嶽二人這次之被指派閱視韓軍舊部的用意,張俊是理解得最為透徹的,因而,他提議把韓世忠的背嵬軍,即親衛軍拆散,把他們分別編插到別的部從中去。

嶽飛立即提出反對意見,說道:

“不可以這樣做。因為,目前我們國家內真能領兵作戰的人,隻有咱們三、四人,若想恢複中原,也隻有依靠咱們,萬一再要用兵作戰,皇上再令韓樞密出而主管軍隊,我們將有何麵目與之相見呢?”

張俊雖然被問得張口結舌,默不作聲,在內心裏卻又大大增加了對嶽飛的仇恨。

張俊和嶽飛於六月十六日到達楚州。嶽飛就住宿在台州知州的衙門裏,張俊卻住在楚州城外。

在他們到達的第二天,原任韓家軍中軍統製的王勝,率領了一支全副武裝的軍士到楚州城外去與張俊會麵。

在王勝到達之前,就已有人告訴張俊說,看王勝的這種來勢,似有有殺害樞密使(指張俊)之意。張俊親自看到這支全副武裝人員,也不免有些膽怯和驚慌,便質問王勝說:

“你們這班將士,來與我相見,為什麼都要全副武裝呢?”

王勝回答他說:

“樞密使是來檢閱兵馬的,所以不敢不以軍人裝束相見。”

張俊要他們必須一律卸掉軍裝,然後才能會談,王勝等雖也全都照辦了,然而張俊對他們的疑慮和仇恨卻終難消失。

張、嶽兩人按照軍籍名冊點視了韓家軍的全部人馬,這才確知,這支雄據淮東十餘年的韓家軍,總共才隻有3萬人馬。

就這樣一支部隊,不但使得女真兵馬不敢輕易進犯,而且還有餘力去北圖山東,連獲勝捷。嶽飛對此不禁感到由衷的欽佩,而且對於有這樣治軍本領的韓世忠,也深加讚歎說:“真算得一名奇特非凡人物!”

張、嶽二人有一天一同“登(楚州)城行視”,看到城牆有傾圮之處,不便固守。張俊便又提議說,應當把城修好,以便守禦。嶽飛聽到後很不同意,因而不作回答。張俊再三要他作出答複,嶽飛便勉強回答說:

吾曹蒙國家厚恩,當相與努力,恢複中原;今若修築楚州城池,專為防守退保之計,將如何去激勵將士?

張俊聽了這番話大不高興,接著就又說了一些攻擊嶽飛的話語,嶽飛雖然沒有做任何反應,張俊卻還是怒不可遏,隨即遷怒於身邊的兩名“候兵”,強加於他們一個罪名而下令斬首。

嶽飛懇切勸止,終是不肯聽從。及至返回南宋行朝之後,張俊更把嶽飛的意見加以歪曲,在朝內朝外到處散播謠言,顛倒是非黑白,對嶽飛進行誣蔑。

他說嶽飛曾在楚州當眾宣言:楚州不可守,因而楚州城何必修?

張俊之所以製造這類謠言,是要說明嶽飛立意要放棄楚州,亦即放棄準東整個地區,而退保長江。

然而事實上,真正要放棄淮南而退保長江的,卻並不是嶽飛,而是張俊、秦檜和趙構諸奸賊。

他們從此玩弄起賊喊捉賊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