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們的母親,在一次修煉的時候,突然之間走火入魔,之後就發現懷了天隱。”
夜流觴的目光裏盛滿了記憶的悲傷,也不去看沈衣雪和曆劫,自顧自道,“如果,當時選擇放棄天隱,我們的母親還是有一線生機的,可是她不忍心,不忍心天隱還沒有看到這個世界就離開。”
“所以,她選擇了隱瞞,待我和父親發現的時候,她懷著天隱已經近四個半月了。”夜流觴的眼睛裏亮晶晶的,臉上卻掛著微笑,“最終母親在生產之前,就堅持不住,她似乎是知道自己不行了,竟然用最後的意識,堅持剖開了自己的肚子!”
一個女人,自己剖開自己的肚子,就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活下來,說起來也許不可思議,沈衣雪卻相信,那是真的。如果換作是自己,隻怕也會如此選擇吧?
女子本弱,為母則強!
隻是,平常的嫁人生子,對自己來說,竟然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曆劫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悲哀,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用眼神無聲地安慰著。
那晶瑩的液體終於滑落,夜流觴恍若未覺,繼續道:“父親衝進產房的時候,一切都已太遲!”
“天隱出生的時候,父親就發現他沒有丹田,經脈阻塞。”夜流觴將二人的小小動作看在眼中,卻隻能裝作沒有看到,“這樣的孩子,注定是無法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修真界生存的。”
“於是,父親就整理了母親的儀容,對外稱天隱還未出世就已經隨母親一同離世。”夜流觴痛苦地閉起眼睛,“就連我,一開始也是被蒙在鼓裏的。直到兩個月前,在點星樓我接到父親的傳信,我才知道天隱的存在……”
夜流觴垂下頭去,將那張俊臉埋進了陰影中,一時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屋子裏一時沉寂下來,夜流觴沉重的憂傷在其中蔓延開來,直到充滿整個屋子,讓人無法呼吸。
除了夜天隱微弱的鼾聲,屋子裏一時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最後,曆劫打破了沉默:“你確定天隱是天生沒有丹田,而不是後天人為造成的?”
沈衣雪詫異地看向曆劫:“今天下午你不是也說,天隱是天生沒有丹田嗎?”
“咳咳!”
曆劫正欲開口,不料竟然先吐了一口血出來,嚇了沈衣雪一跳。
這才想到曆劫昨夜剛為自己取了一滴心頭精血,身體本就虛弱,今日下午又被夜流觴擊在所布置的結界上,當時就吐了血出來,隻是一時都顧不得理會。
想到此處,沈衣雪心中有些歉意,忙取了伽藍冰魄針出來,在曆劫背上簡單紮了幾針。
心頭精血的缺失是任何巧妙針法都彌補不了的,隻能靠人自己慢慢恢複,所以沈衣雪也隻能替他醫治被夜流觴反震造成的損傷。
看得夜流觴心中不快,撇著嘴小聲嘀咕道:“裝模作樣,傷得有那麼嚴重嗎?”
曆劫聞言,抬起頭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沈衣雪垂下頭去,沉吟半晌,還是決定不替曆劫解釋什麼,不是她不想,而是她覺得,隻怕她一開口,夜流觴會更加憤怒。
屋子裏再次安靜下來,看了看一臉別扭的夜流觴,再看看蒼白著臉的曆劫,沈衣雪突然覺得很頭疼,不知道該如何調節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情緒,直到睡夢中的夜天隱,翻了個身,嘴裏咕噥了一句“姐姐”。
沈衣雪輕呼了口氣,低頭看著曆劫:“你還沒有回答剛才我的問題呢。”
夜流觴這才反應過來,他和曆劫在此置氣,一時居然把夜天隱的事情給忘光了,不由心中懊惱。不過為了夜天隱,卻也不敢再發作。
曆劫抬頭看了看她,眼睛裏含了淡淡的笑意。卻看都沒看夜流觴,讓夜流觴暗恨地咬牙。
“起初,我也以為天隱的天生沒有丹田。可是當我布起結界的時候,卻發現有一道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不停地在結界裏麵四處亂撞,似乎非常想要離開我布的結界。”曆劫看著沈衣雪,“你知道的,我所修煉的真氣,對有些事物天生克製。”
沈衣雪恍然大悟:“原來那個時候你在專心對付那種氣息,怪不得當時不理會我跟天隱,一直呆坐著不動!”
夜流觴的臉色愈發難看,他不好說話,忍不住重重地咳了一聲。
曆劫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道:“是,我發現,它已經有了靈性,一旦我想要對付它,它總是可以及時躲起來,結界中隻有你,我和夜天隱三個人,你的眉心有我的心頭血,所以它不可能往你身上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