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美人泉,並非隻有一眼,而是有大大小小的許多,分布在這座山中。從高空俯瞰的話,就好像一顆顆大小不一的珍珠點綴在一片綠樹之間,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迷人的光芒。
沈衣雪和司蓮心也沒有同楚韻卿爭奪泉水的意思,所以在來之前曾經問過苗興波,可惜苗興波並不知道楚韻卿經常用的是哪個,也就無從避開。她們兩個思來想去,選了一個比較靠近邊緣,也不太大的泉水,希望不是楚韻卿經常使用的那個。
一靠近泉水,就有一種幽幽的暗香伴著水麵的薄薄的霧氣飄來,說不出是什麼香氣,隻是讓人聞之欲醉,心曠神怡。
掬起一捧,那水居然觸手生溫,不涼也不熱,在指間蜿蜒,從肌膚上流過,有一種異常柔滑的感覺。
沈衣雪從小跟著沈言,岐黃之術學了不少,自然可以分辨這泉水對人是有益還是有害,雖然從人界到了修真界,遇到了很多超出她所學常識的東西,但一些基本的東西還是沒有改變的。
至少,沈衣雪可以肯定,苗興波在泉水的功效上麵並沒有說謊。這泉水就算對消除疤痕效果不大,但絕對是對人有些好處的。
崔言智自然不會跟到泉水跟前來,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後麵等待。
沈衣雪揮手,一個泛著七彩光芒的小小結界,將整個泉水都籠罩起來,隻有她和司蓮心在中央。
從來都是夜流觴,曆劫和雪暮寒他們布置結界保護她,而這一次卻是她主動布置結界保護一個她所在意,也同樣在意她的好友,沈衣雪的心境忽然就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隻有自己有能力,才能做自己想做的,才能留住自己想留的,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
沒有能力,一切都是空談。
就好像現在的她,就算是到了劍宗,依舊不敢明目張膽地去找原銘,隻能隱忍,伺機而動,不就是因為她沒有能力,實力比不上淩飛宵等人嗎?
同樣,如果原銘當初有自保的能力,又怎麼會被劍宗的人擄走,到現在生死未知,還要自己一介孤女輾轉流離,四處尋找?
如果熾陽大師有能力,大可以脫離丹藥坊甚至天機門,甚至洞悉天機門的陰謀,昭告天下,何至於以死來解脫?
如果冷興華有能力,又怎麼會晚景淒涼,被人遺忘在角落不聞不問,到死還有被人利用?
這個世界強者為尊!
“衣雪。”司蓮心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卻一下讓沈衣雪清醒過來,就聽司蓮心又道,“你不進來嗎?”
沈衣雪回了神,這才發現司蓮心已經將整個人都浸泡在了清澈的泉水之中,隻餘雪白的香肩露出水麵,微微散發著玉石一樣的光澤,好像一朵盛開在碧綠水麵的白蓮,讓人生不出一絲綺念,反而聖潔地讓人覺得就連目光對她都是一種褻瀆。
“衣雪?”
司蓮心的聲音再次傳來,一下驚醒了沈衣雪,她連忙回神:“什麼事?”
“你在想什麼?”司蓮心的聲音有著焦慮的關切,隨即又有些自責,“你還在為山腳下的事情介懷?”
沈衣雪聽得一臉迷惑:“山腳下什麼事?”
她這麼一問,司蓮心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轉了話題:“我看你的額頭也有個傷疤,為何不進來一試?”
沈衣雪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是在被押往煉魂峰的途中,被不知哪個外門弟子一腳踢到小腿上,站立不住撲到在地,正巧額頭磕在了一塊尖銳的石頭上留下的。後來夜流觴在浮雪島的那幾日,每每低頭看到,都是一臉的憐惜和心疼。
輕輕歎息一聲,她也是女子,當然也希望自己的容顏無瑕,而不是頂著一道猙獰到疤痕到處惹人生厭。
就算是惹人生憐,她也不願。夜流觴的眼神沉重地如一塊巨石,壓得她心頭沉甸甸的。對於別人厭惡的目光,她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對於一個如此疼惜自己的男人,她如何可以置之不理他的憐惜?
這眼泉水不大,但容下兩個人泡在裏麵還是綽綽有餘的。
沈衣雪從另一麵和衣就下了水,惹得對麵的司蓮心咯咯一笑:“衣雪,我們同為女子,你有必要嗎?”
“因為我這衣服,惹了多少事端你知道麼?”沈衣雪心念一動,化雪禪衣已經自身上剝落,隨著她的心意,暫時化一條白紗落入她被泉水中愈發玉白的手掌心。
隨手將一頭秀發挽起,用那白紗束住,就如每日梳洗的時候一樣。分明隻是一個很平常的動作,卻讓對麵的司蓮心如失了神一般的,盯著她不肯移開目光。此時沈衣雪這才有心思細細體會浸在這“美人泉”中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