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言智的目光落在了沈衣雪的胸前,沈衣雪沒有回避,也沒有羞惱。她知道,崔言智這一眼,沒有任何別的心思,他看的,是司蓮心真魂所化的那顆舍利子。
夜流觴的臉色雖然有一瞬間的難看,不過最終卻是忍了下來,什麼也沒有說。
讓夜流觴頭疼的是沈衣雪,這個丫頭是來克他的嗎?明明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思,竟然當中莫離憂等人說出那樣一番話來?
所以,在沈衣雪還要糾結剛才做普通弟子的話題時,夜流觴幹脆王顧左右而言他,拿沈衣雪身體虛弱來推脫,避而不談。
隻是,崔言智最終並未如夜流觴所言,在天魔宗為司蓮心選一處埋骨之所。而是選擇的火葬。
用他的話說就是:“我想過了,無論多麼風景優美,山清水秀的地方,也配不上蓮心的美好和幹淨。何況,如果我不能長久的陪伴,她一定會感到孤獨和不安。倒不如與我在一起,那樣,哪怕是顛沛流離,想必她也是開心的。”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向往的神色:“待來日為蓮心報了仇,我再帶著她尋一處山明水秀之所,相伴終老。”
沈衣雪一呆,也不知道是自己這個師兄開竅了,還是真的就是如此想法。不過,她更願意相信是後者。落冰湖之戰,崔言智背負著蓮心的廝殺,做不得假。
夜流觴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古怪,不過最終卻是什麼也沒有說,隻是讓莫離憂幫著準備一切。
當烈火熊熊,如盛開的紅蓮一般將司蓮心吞沒的時候,被崔言智擺放在司蓮心四周的鮮花一瞬萎縮,轉眼化為飛灰。
火光中,似乎有司蓮心盈盈的笑臉,望著崔言智與沈衣雪:“言智師兄,衣雪,不要為我傷心難過,我會一直都在你們身邊……”
崔言智的目光有些癡迷,卻再沒有淚水落下,隻是怔怔地望著那火焰出神。
沈衣雪將手放在心口,心中默默道:“蓮心,自此以後,你與言智師兄再不會分開,便如開始所言,你們,終歸是可以在一起的。”
心口某處,有一瞬間的溫暖,一如恬淡安靜的司蓮心。
大火過後,有幽幽清淡的蓮香四溢,充斥了在場所有人的鼻端,如此清晰,卻又如此悠遠,讓人的心中一片安寧祥和。
沒有想象中的骨灰,隻有一顆如蓮子般閃著七彩光芒的珠子,不論大小形狀,皆如一顆成熟的蓮子,甚至可以從頂端看到裏麵的蓮子心。在灰燼之中,安靜恬淡,溫婉安然。
蓮心,蓮心!
崔言智顫抖著將那顆珠子捧起,一瞬間淚流滿麵卻又忍不住張開大嘴,無聲地笑了。
他將那顆珠子小心翼翼的收起,放進了懷中最貼近自己心口的位置。蓮心,她在自己的心裏,一直都在。
之後,沈衣雪就很少看到崔言智了。因為做了天魔宗的普通弟子,崔言智每日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忙。
沈衣雪為此對夜流觴頗有微詞,但是夜流觴也委屈:“丫頭,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你。”
他小心翼翼地覷著沈衣雪的臉色:“雖然天魔宗不分內外門,但多數時候都是以實力決定職務高低。那個崔言智普通弟子應該做不了太久。你就不必擔心了。”
“何況,你將來是要做我天魔宗的宗主夫人的,怎麼可以沒有一批絕對忠心的手下?”
沈衣雪皺眉,這一句話包含的信息太多,暫時來不及追究宗主夫人的事情,她的眉頭皺起,一臉不滿:“所以,你就算計了言智師兄?讓他成為天魔宗的弟子?”
“這怎麼能叫算計?”夜流觴小聲辯解,明顯底氣不足,“明明是他自己答應的。何況,現在除了天魔宗,他也無處可去不是?”
說完他的臉色又嚴肅起來:“還有,以後就不要再‘言智師兄’‘言智師兄’地叫了,這裏不是劍宗,你們也不是一個師父。就算我不介意,被有心人聽到就不好了。”
沈衣雪反問了兩個問題:“說到師父的問題,你有沒有雪暮寒的消息?還有,有心人,說是誰?”
夜流觴的臉色一下變了,連眼神都開始回避。
然而沈衣雪卻絕不容許他的回避,上前一步攔在夜流觴的麵前,揚起頭直視對方的眼睛:“夜流觴!”
夜流觴猝不及防,沒有來得及收回腳步,迎著沈衣雪便撞了上去!處於本能,他伸出雙手,一把將沈衣雪摟住。
“丫頭,你這算是投懷送抱嗎?”
夜流觴戲謔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霎時讓沈衣雪的臉不爭氣的紅了起來,同時也對自己剛才的冒失的舉動懊悔不已。
不過,想到雪暮寒,沈衣雪還是用力推了推對方的手臂,硬著頭皮開口:“在落冰湖一戰中,雪暮寒後來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