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終於被自己扶到床上,卻已經陷入昏迷中的曆劫,沈衣雪的心中不由湧出一絲不安和愧疚。到底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為什麼這一次曆劫如此輕易地就答應了自己的無理取鬧?
曆劫有多麼地堅持原則,沈衣雪可以說是深有體會,在人界的時候,他執拗得都強行把自己送到牙婆的手中去,隻是因為他認為夜流觴的出現幹擾了人界原本的秩序和規則。
可是這一次,難道隻是因為自己指責了他幾句,他就連自己的原則都棄之不顧了?沈衣雪怎麼也不肯相信自己發個小脾氣就會有如此大的威力。
可曆劫的情況卻又擺在了她的麵前。
動用天道力量是要付出代價的!很早的時候曆劫就告訴過自己這件事情。然而,誠如曆劫所言,分離一絲天道氣息,那也是屬於涉及了天道,他依舊是要付出代價的,隻是要比動用天道氣息付出的代價小一些罷了!
可就是這樣“小”的代價,竟然讓曆劫都沒有堅持到她將房間收拾幹淨便昏迷了過去!
此刻,月瑤還在門外的院子裏保持著無比虔誠的跪拜姿勢,隻是一雙如白玉雕琢的纖纖素手正在變化著不同的姿勢,每動一下便帶起一片妃紅的淺淡光影,隨著她的動作再緩緩消失,繚繞在她的周身,仿佛一朵不停綻放開層層花瓣的嬌美芙蓉花。
沈衣雪看了看口氣,收回目光,去看昏迷不醒的曆劫。
曆劫的臉上,依舊還帶著清秀的影子,輪廓卻逐漸深邃硬朗起來。初見時候眉目間的那一絲稚氣,不知何時已經悄然褪去,多了一絲穩重和滄桑的氣質在身上。
原來時間真的能夠改變一個人,比如原銘,比如自己,也比如曆劫。
原銘改變的是性情,曆劫改變的是氣質,那麼自己呢?沈衣雪覺得自己變了,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裏發生了改變。
有著一瞬間的失神,門外的月瑤已經收斂起真氣,站起身來。她站在門口,低低地喚道:“雪兒……”
沈衣雪像是從夢中突然驚醒,連忙收斂起自己的胡思亂想,有些慌亂地站起身來,想到自己剛才盯著曆劫出神的動作,比然是被對方看在了眼裏,麵上不禁微微有些發燙,語氣中也有些不自然:“姐姐……”
其實是沈衣雪自己心虛了,月瑤剛剛得了一絲天道氣息,成功解決了她腹中胎兒半人半妖的命運,心中欣喜。同時對於自己算計沈衣雪的舉動也在心虛,這兩種情緒摻雜在一起,讓她還真的沒有留意沈衣雪的舉動。
反而是沈衣雪此刻的神情出賣了她的內心,讓月瑤以為,她在房內做什麼理虧心虛的事情。
隻是此刻月瑤就算是起了疑心也沒有心思計較,她隻是站在門口,神情複雜的望著沈衣雪,半天才鼓起勇氣,進了房間,“撲通”一聲,再次跪倒在沈衣雪麵前!
沈衣雪被她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拉:“姐姐這是做什麼,快起來,你這是要折煞雪兒嗎?”
月瑤美麗是眼睛中,帶著感激的淚光,雖然沈衣雪大力攙扶,卻沒有立即起來:“這一跪,我是代我腹中孩兒謝你,你就不要退辭了吧!”
沈衣雪一楞,月瑤卻已經趁機叩下頭去,嚇得沈衣雪一跳,隻得一個側身,避開了月瑤的跪拜。
月瑤的心思,沈衣雪大約能夠猜到,因此再一次笑著去扶月瑤:“你我姐妹之間,何必如此生分?你腹中孩兒,將來見了我,說不得還要稱呼我一聲‘姨母’呢!何況此時若是被姐夫知道了,還不定要如何心疼呢?”
說著,沈衣雪頑皮地眨了眨眼睛,繼續道:“隻怕說不得要拿雪兒來‘興師問罪’了!”
月瑤顯然沒有想到沈衣雪會來寬慰自己,一時愣了,隨即反應過來,卻是已經被沈衣雪攙扶起來。
她也就不再堅持,露出一個釋然的笑來:“雪兒何時學會了油嘴滑舌?”
隨後看了看門外,目光又在曆劫的身上逗留了一瞬,月瑤忽然有些悵然地歎息一聲,道:“這一次,我隨著阿君離開,便不再理會修者之間的紛擾糾纏,甚至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踏入修真界,你我……也許再無相見之日!”
沈衣雪心中聽得有些黯然,隻是又感覺月瑤有話要說,因此隻是沉默著,輕輕頷首,望向月瑤的目光卻帶了一絲留戀和不舍。
月瑤的目中也露出一絲傷感:“許多事情,我怕若是我再不說,便永遠不會有機會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昏迷的曆劫身上:“而他,有些事情便你問,都是永遠都不肯告訴你的,就讓我再做一次‘惡人’吧!”
沈衣雪一怔,莫名地望著月瑤,卻聽月瑤繼續道:“雪兒,其實你不必如此對我感恩戴德,我從一開始救你,就是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