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可恨的護天道人!”
夜流觴的語氣突然就變得忿忿起來,將一直安靜聽沈衣雪講話的沈衣雪嚇了一跳!
不過隨即就被夜流觴再次按倒,他沒有再摟她,反而是仰麵朝天,目光落在帷帳的頂上,深深的歎息了一聲,目光再次變得痛苦而無奈:“也不知道是哪一任護天道人,在你的身上設下了禁製,讓你這些年了,身體隻可存貯那些純陰魔氣,卻是無法融合運用……”
沈衣雪聽了這許久,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可是我體內的真氣,不應該是混沌之氣麼?”
夜流觴道:“那隻是假象,是護天道人所營造出來的假象!”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沈衣雪自己也不是十分明白,最想當初,曆劫第一次看到她凝聚真氣時候的表情,對於她體內的混沌之氣雖然意外,卻也有些驚喜,那麼,這一切作為護天道人的曆劫,知道嗎?
再想到自己還曾分離了一縷混沌之氣給夜天隱,沈衣雪忍不住又擔心起來:“假象?那我如何可以分離一縷混沌之氣給天隱呢?他又是否會受我的純陰魔氣的影響?”
“這個不會。”夜流觴道,“夜天縱檢查過他的身體,那已經是一絲純粹的混沌之氣。”
“可是……”夜流觴再次歎息一聲,“你的有所不同!據夜天縱推斷,他們將道,佛,妖,甚至還有一絲鬼修的真氣引導入你的體內,與部分純陰魔氣相結合,後天形成了所謂的混沌之氣,並借此來壓至你體內絕大部分的純陰魔氣,才會形成今天這種局麵……”
“丫頭,想必你還記得,當初為了補充你的混沌之氣,可是要合曆劫,我,雪暮寒三人之力。”夜流觴似乎不願提起雪暮寒的名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們三人,分別代表了佛,魔,道三家真氣,聚在一起,則是最簡單的混沌之氣。這一點,你可以去問曆劫。”
曆劫?
一提起這倆字兒,沈衣雪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心虛,自己和月瑤當著他的麵,居然如此地口無遮攔,那百無禁忌的話題……
仗著夜色掩映,沈衣雪倒也不虞被夜流觴發現端倪,隻是臉上如火燒火燎般的感覺,卻是無論如何也褪不下去。
好在此刻的夜流觴,正臉朝上閉著眼睛,離自己還有那麼一絲絲的距離,一時倒也沒有察覺她的異樣。
至於夜流觴的話,沈衣雪心中明白,根本就不用去找曆劫印證,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所好奇的,是另外一個問題:“那麼,這與我是否成為魔後,有什麼關係嗎?”
黑暗中,她隻覺得夜流觴的身子一緊,就連呼吸似乎也凝滯了起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喑啞起來:“當然有……”
身邊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睜開眼睛看時,卻是夜流觴已經坐起身來:“你體內的純陰魔氣,不能融合運用,卻又支撐著你的一線生機,若是嫁給我,成為魔後。於我而言,自然的可以得到純陰魔氣,隻有好處,可是你……”
夜流觴的聲音中難掩深深的恐懼:“失去那一線生機,卻等於失去的整條性命,就此魂飛魄散,甚至還有更加嚴重的後果,是你我都無法想象的!”
“退一步講,”夜流觴疲憊而無奈的聲音再次傳來,“就算你肯接納夜天縱殘餘的那一絲純陰魔氣,成為魔帝,可是……可是……”
他“可是”了許久,才有細不可聞的聲音傳來:“天魔宗的魔帝,無論男女,都隻能孤獨一生!”
夜流觴說完“孤獨一生”這四個字,就完全地沉默下來,隻有一聲沉重而無奈的歎息,回蕩在寢殿中,久久不散……
麵對一個心愛的女子,結局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娶她,而隻能看著她一個人,形隻影單,煢煢孑立,這該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不是親身經曆,任誰也無法體會……
沈衣雪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說什麼才能安慰眼前這個渾身都是絕望氣息的男子,也隻有沉默。
幽深的夜色在這一刻凝滯起來,卻又如此靜謐,就算隔著一段距離,彼此的呼吸也是清晰可聞。
夜流觴的聲音糾結而苦澀,仿佛含著成熟蓮子中心的那一點細芽,雖然隻是一點,卻讓人滿口苦澀:“夜天縱要見我,所說的,就是這些!”
“起初,我也不肯相信!”
夜流觴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濃重的鼻音,最終在夜色中蔓延成一室苦澀的笑,“我掙紮過,猶豫過,在從藏經穀回來之後見到你的第一眼,更是下意識地想要忘記夜天縱所說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