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這句話之後,夜流觴隻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跟著一沉,隻一個瞬間仿佛就沉入了冰冷的萬丈深淵。
曆劫要帶她走,去哪裏,又能去哪裏?夜流觴私心裏盼著,也許隻是彌勒宗境內某個偏僻之處。
然而曆劫卻是鐵了心要實話實說:“這個丫頭體內的迷 情香,已經不能說全部是修真界的東西,自然也就無法在修真界解決。”
“你可以仔細去查一查,當初雙修門之所以能夠自成一派,甚至都能到了威脅劍宗的地步,是否真的隻是由陸遠寒和丁燕飛二人創立?”曆劫沒有給夜流觴思考的時間,繼續道,“這裏麵,很可能有神界之人的推波助瀾!”
最後這句話,讓夜流觴身上的紫色真氣都為之一滯:“你什麼意思?”
曆劫清秀的眉頭微皺,卻讓他的目光愈發幽暗深邃:“這丫頭所中的迷 情香和桃花醉骨丹一樣,其配方並非全都是修真界的東西,所以,真要祛除,也不能完全靠修真界的解藥。”
“那你的意思是……”夜流觴整個人的氣勢都弱了下來,猶豫著竟怎麼也問不出最後“要帶她離開修真界”幾個字來!
卻見曆劫輕輕頷首:“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站在彌勒宗的立場上,若是修真界依舊四分五裂,不能統一,我又如何能夠安心帶她離開?”
夜流觴的真氣完全收斂起來,隻是全身的血液似乎也隨著曆劫此言被抽幹,一張英俊的臉瞬間無比蒼白:“你……”
曆劫的目光清明而堅定:“接下來攻打劍宗,我亦會出手!”
夜流觴很想就此拒絕曆劫,哪怕不統一,也不要帶這個丫頭離開修真界。然而,想到他帶著沈衣雪一路從佛韻齋趕來的路上,沈衣雪迷離渙散的眼神,被咬出血來的紅唇,還有幾近瘋狂的舉動,他實在又沒有拒絕曆劫的勇氣和決心。
他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天魔宗是否能夠統一修真界了!若說此前還是有五分在意,現在卻是連一分都沒有了!
如果說,天魔宗一統修真界便意味著她的離去,他寧願天魔宗永遠都屈居無極山脈以西的地域!
隻是,比起她迷 情香的發作,他寧願承受她被帶離修真界的種種失落心疼。
“那麼,離開修真界之後,你又有幾分把握?”夜猶豫了很久,才問了這麼一句,然後又小心翼翼地追問,“若是祛除了她體內的迷 情香,你還會帶她回來嗎?”
曆劫沉默,同樣是過了很久才回答道:“她此刻的修為,尚不足以長期逗留神魔二界。若非因為她頭上的伽藍冰魄針上附著一絲天道氣息,隻怕根本就無法進入神魔二界。”
他頓了一頓,又道:“所以,這個丫頭動用伽藍冰魄針上的天道氣息,雖然耗空了她的混沌之氣,卻也讓天道氣息真正地認可了她,讓她可以無視六界規則的製約。若是到了神魔二界,也是一個保命的資本。”
這句話也算是解釋了,其實夜流觴在聽到“不能長期逗留”這六個字的時候,懸起的心便終於放了下來。
不管曆劫的這個“長期”如何限定,她總還有歸來的時候,他隻要守好這個修真界,等待她歸來便是。
曆劫還說,以沈衣雪現在的情況,至少要在清心蓮台上待夠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再次壓製住她體內的迷 情香。而這四十九日之內,一定要保持清心蓮台四周天地靈氣的穩定。
夜流觴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盤膝坐在水潭岸邊,與中心被霧氣完全籠罩的玉台隔水相望,寸步不離。
哪怕是三日之後,閔南亭與佛韻齋的慧音同時趕到彌勒宗,確定歸順事宜,他也沒有離開的打算。
可是,像天王殿,羅漢堂和佛韻齋的三個人他可以不理會,像同為一宗之主的玉佛子,若是再不理會便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雖然曆劫說一切有他在,夜流觴還是心不在焉地完成了彌勒宗的歸順儀式便匆匆地趕回了清心蓮台所在的水潭旁邊。這裏,是目前他能夠離她最近的距離,一想到將來不知時日的分別,他就不願遠離她半步。
同樣的,曆劫和戰天劍也沒有離去,二人一劍就這麼守在水潭岸邊。
在玉佛子率整個彌勒宗歸順之後的第四日,黑鷹出現了,朝著被霧氣籠罩的清心蓮台便要飛過去,卻被夜流觴一把抓住:“不準過去!”
黑鷹眨巴眨巴小眼睛,縮了縮脖子,不敢看夜流觴,就去看曆劫,最後將目光落在戰天劍身上。
戰天劍以神念向夜流觴和曆劫道:“它說它有要事要見衣雪。”
因為沈衣雪可能會離開修真界的事情,夜流觴的心裏自然是憋屈加窩火 然而對於這個結果又無力改變和阻攔,黑鷹的舉動就好像一根引線,讓他所有得怒火都找到了一個宣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