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觴的臉貼著冰冷黏膩的地麵,冰冷是廣場地麵的溫度,黏膩的是不知道多少人的鮮血。
跌落在地的一瞬間,他還聽到了四周那些劍宗弟子的歡呼:“宗主英明神武,天下無敵!”
此起彼伏,讓原本清冷下來,隻有他和夜流觴交手的廣場,竟然再一次沸騰起來。
他的脖子僵硬,或者說全身僵硬,看不到那些人的嘴臉,隻能看到一雙雙密密麻麻的腿,有的還沾染著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同伴的鮮血,衣擺一片狼藉。
他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受到白玉沉怎樣的折辱,卻知道那一定是會讓他顏麵盡失,生不如死的!
或者會如雪暮寒一般,滿身傷痕不說,竟還要無寸縷遮羞?還是比雪暮寒所受的折辱,更加讓人抬不起頭?
身體僵硬,頭腦卻在這一刻異常清晰靈活,也異常冷靜。眼角的餘光看到白玉沉高高抬起的靴底,上麵還有祥雲紋的暗花,看上去精致異常。
夜流觴自己都不明白,為何到了此刻還有閑情逸致去關心白玉沉靴底的圖案。他想,是因為那圖案在他眼前不斷放大,無比清晰的原因吧?
白玉沉一腳就踩到了夜流觴的臉上,力氣不大,羞辱的意味卻是無比濃重,他的口中嘖嘖連聲:“夜宗主,你說,如果天魔宗的那些人 此時此刻的情景,該作何感想呢?”
他自然知道夜流觴不會答言,這種身體的僵硬是包括嘴巴甚至舌頭的,多餘他也沒有準備等夜流觴回答,輕輕搖了搖頭,繼續道:“你說你,我早就給你機會讓你直接投降了,可你就是不聽,唉!這該讓我如何是好呢?”
夜流觴此刻反而慶幸起自己臉上的肌肉僵硬來,那樣他就不必有什麼表情了。
白玉沉的足尖在夜流觴的臉上擰了下來,卻也沒有疼痛的感覺,因為此刻夜流觴的身體不但僵硬,而且麻木!
“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直接殺了你的。”白玉沉低了頭,聲音愈發陰陽怪氣起來,“繼任大典之後,我就該和我的雪兒拜堂了,怎麼能夠少得了你的觀禮呢?說不定……”
白玉沉的聲音頓了頓,彎下腰去,一把抓住夜流觴的衣襟拎了起來,嘴巴湊到了夜流觴的耳邊:“你還想看看我們洞房的情景?要不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
夜流觴一雙狹長邪魅的眼睛,此刻仿佛能夠噴出火來,!可惜的是他手不能動,口不能言,否則他就是用牙齒要,也要將眼前這個無恥小人的喉嚨咬斷!
可惜那目光沒有威力,白玉沉對於夜流觴目中的怒火根本就是渾不在意。或者說,對一個全身僵硬,不能動彈的人來說,他沒有任何必要害怕。
不過是一個憤怒的眼神,正是他想要看到的,難道還能殺人不成?
何況,這樣的眼神,正是他想要的。白玉沉挑了挑眉毛,繼續附在夜流觴的耳邊道:“你也不必擔心雪兒不會答應。雖然雪暮寒被你們救走了,不是還有你嗎?”
如果不是身體僵硬,夜流觴此刻一定全身都在顫抖,然而除了憤怒的眼神,他做不出任何動作來。
“現在,你是不是很想咬我呢?”白玉沉的聲音溫柔的像是情人的呢喃,“可惜呀……”
可惜,沒有等他“可惜”的下文出來,上空的護宗大陣竟然再一次傳來劇烈的震動!
白玉沉一頓,顧不得再去拿語言刺激夜流觴,連忙抬頭去看。
這一次的震動異常劇烈,似乎比上一次更加激烈,震顫之後,白玉沉驚訝的發現,似乎有一道藍色的細線出現在了護宗大陣那一片銀白上麵。
那是天空的顏色!
如同被打碎的水晶,瞬間無數細紋出現,都是蔚藍的天空顏色,好像一隻蜘蛛在上麵織網一般,轉眼便密布了整個護宗大陣!
銀白色的護宗大陣碎裂的時候,發出錚錚的輕響,不大,卻震顫著包括白玉沉在內,所有劍宗弟子的心魂!
他們的護宗大陣破了,他們的護宗大陣被人從外麵打破了!
或者那些普通弟子不知道,但是白玉沉卻絕對明白,現在的護宗大陣可以說是最高等級的形態!
可是,就這樣被人從外麵打破了!
裂紋逐漸擴大,銀白色的光芒成了一塊一塊,白玉沉呆滯的目光,看到了還未完全收回去的溫暖的金色光芒,還有絢麗的七彩長虹。
白玉沉整個人的表情都僵硬了,甚至比夜流觴的表情更加僵硬。
抓住夜流觴衣襟的手,不自覺地便鬆了開來,白玉沉臉上的僵硬,逐漸化作了不可置信。
護宗大陣被破開的一瞬,有隱隱的嘶喊聲傳來了,緊接著便是真氣相撞,廝殺,呐喊的聲音。
一個清澈凜冽的女子聲音,應該是灌注了真氣的,在整個劍宗的範圍內回蕩:“降者生,逆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