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種隱隱的疼,這一刻竟然異常尖銳了起啦,道宗宗主幾乎是下意識地打斷了沈衣雪的話:“不,我不想知道!”
她的臉上依舊還殘存這瘋狂大笑之後的痕跡:“可是,現在我想說了。”
隻是一瞬間,道宗宗主就猜出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可是他卻突然發現自己寧可如方才那般,疑惑猜測,卻又茫然不知。
沈衣雪的答案,他不想聽,一個字都不想聽。
修煉千年,卻也未必代表著洞察世事人心,也未必能夠事事處理圓滿。道宗宗主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也有不知所措的時候。
就好像剛才,他想要阻止沈衣雪提及戰天劍神一般,道宗宗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要再次捂住眼前女子的嘴巴。
然而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竟是那樣遠,遠得在他看來就好像兩個域界。他的手臂又沒有那麼長,雖然他有無數種法子,卻都不忍心用到眼前女子的身上,他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對方。
隻是在心裏,他下意識的想要回避她的答案。
沈衣雪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隻是那笑容卻是浮於表麵,充滿了諷刺。她的聲音也充滿了諷刺:“戰天劍神與幻如魔帝在人界的三個月,已經有夫妻之實。而我就是幻如魔帝在人界時候懷孕,卻又在魔界生下的孩子!”
她微笑,一如往昔天真:“所以,我尋找戰天劍神的下落,不過是尋找自己的生父,進而打聽自己母親的下落。現在,你還會如一開始的時候所說,把我當做道宗的門人來維護,若是替那些人出頭,也會替我出頭嗎?”
“我——”
道宗宗主雖然已經大概猜到了沈衣雪應該與戰天劍神有某種關聯,然而當沈衣雪說出她是戰天劍神與幻如魔帝的女兒時,他仍然陷入了無比震驚當中。
就在他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調整好心態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的時候,沈衣雪又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回答:“我當然會!”然而話到嘴邊卻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上所流淌的血液,至少有一半是屬於幻如魔帝的,不管她因為什麼原因,身上的真氣不是道修真氣也不是魔修真氣,而是非常罕見的混沌之氣,也改變不了她至少有一半屬於魔修的事實!
震驚之餘,回憶卻是瞬間鮮活了起來,思路也無比清晰。他忽然就想起來一個小小的細節,在戰天劍神同意交出幻如魔帝之後,當時那個女子瞬間慘白的臉色以及絕望的神情。
當時幻如魔帝在狂笑過後,湊到了戰天劍神的耳畔,似乎輕輕地說了一句什麼。當時他礙於自己的身份,並未動用神念探查,也沒有多做理會。此刻回想起來,在聽完那句話之後,戰天劍神的臉色似乎比幻如魔帝的臉色更加蒼白!
他從戰天劍神的眼中看到了掙紮和猶豫,也隻以為對方隻是不舍,此刻想來,當時幻如魔帝的那句話應該是“我們還有一個孩子流落在外,現在連我都不知她會漂流的哪個域界!”
甚至,幻如魔帝可能還會說:“你知道我已經散去了全部的純陰魔氣,對她也無能為力。看在她好歹也算你血脈的延續的份上,希望將來你不要為難於她!若是你願意去找她,那我就更加感激不盡了!”
道宗宗主的目光,不自覺的又落在眼前的沈衣雪身上,距離上次神魔大戰,已經整整過了有一千二百年!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女子早在一千多年前,便就已經在魔界出世,然後就一直在六界之中輾轉流落,直到進入人界。
這一點,他自然能夠看得出來,眼前的少女嬌嫩年輕,與駐顏之術沒有任何關係,真正是青蔥的豆蔻年華。
突然間,他就想明白了為何在幻如魔帝離去之後,戰天劍神竟然向他提出改投佛宗的請求。隻怕是與修煉無關,與突破境界更加無關,那隻是心灰意冷之後想要尋求心靈上的解脫!
神界與魔界,可以說是亙古對立。此刻的自己應該立刻出手,將眼前的女子擒住,甚至是直接誅殺才是!
隻是,為什麼自己竟然會如此猶豫呢?
道宗宗主的猶豫和掙紮落在沈衣雪的眼裏,最後卻化作她唇角更深更濃的嘲諷。
而這種嘲諷同樣也落在道宗宗主的眼中,就好像無比尖銳細長的毒針,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心裏!
從心底深處蔓延出來的苦澀,浸染了他的的笑,深深地吸了口氣,似乎這樣便能將從心底蔓延出來的疼痛壓下去。他努力地提醒自己,自己的身份和對麵女子的身份,盡量讓聲音平靜:“既然,你已經回答了我一個問題,那麼,可否再回答我另外一個問題呢?”
沈衣雪以為,隻要自己將真實身份告訴了對方,那麼作為道宗宗主的對方,肯定是不會允許自己這樣一個“異類”的存在,再加上自己的生母幻如魔帝最後的結局,早已經是解不開的仇恨死結,對方不直接出手滅了自己,就是最大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