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傅任苒還在佛前抄寫佛經來超度自己,當時還隻有十歲的白婧走了進來,跪在佛前,哭的梨花帶雨卻口齒清晰的祈禱,她想上學。
任苒怕白婧哭暈過去,便走到她麵前,問了一句,“求菩薩有用嗎?”
結果白婧陰陽怪氣的懟了她一句,“沒用,你在這幹嘛?”
很奇怪,任苒當時一點也不生氣,心裏還特爽,“你隻是想上學而已,有那麼難嗎?”
“你懂什麼,我爸癱瘓在床,我媽和別的男人跑了,我隻有一個年紀很大的奶奶,我才十歲,我沒錢交學費!”白婧哭的很慘,好像天塌了一樣,哭完了就轉身離開。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任苒看著白婧的背影,突然就覺得自己還算命好了,任長興好吃好喝的讓她任性妄為的長到這麼大,裴天辭被算計之後,還給了她一百萬,她是順遂慣了,才接受不了。
她覺得自己茅塞頓開是因為白婧比她慘,這樣齷蹉的想法導致出的罪惡感在佛前就被無限的放大,她不自覺的就想贖罪。
“你信不信我是佛祖派來救你出苦海的?”她喊住了白婧。
接著,任苒跟著白婧回了家,走了半小時的泥濘山路,天很藍很藍,她站在沒有車沒有高樓大廈的農村,看著破爛的土房子,豬圈,滿地的雞鴨屎,癱在床上的男人,還有老的滿臉都是皺紋的老奶奶。
她好像真的沒有見過那麼老的老人家。
任苒頓悟了,人生有108劫,她才第幾劫?
從那以後任苒每個月寄給白婧500塊資助她上學,一年去看她兩次,認她做幹女兒卻隻是兩年前。
兩年前,任苒發現自己有病,她受不了男人的觸碰,意識到自己這輩子估計都不會結婚生子,於是存了心思,認個幹女兒,也算有後了。
“任苒,任苒......”
傅任苒收回了紛飛的思緒,聽葉敘喊她,問了一句,“怎麼了?”
“我說我明天跟你一起見你幹女兒。”
傅任苒吃了一驚,莫名其妙望了一眼裴天辭略顯陰沉的臉色,笑道,“葉總,您別開玩笑了,明天我是去出差,下次我把她接到南城來,再介紹給你認識啊!”
“任苒姐,你這些年都在南城嗎?”裴藝菲找準時機岔開話題。
“是啊,都變成南城人了。”傅任苒微笑著說。
葉敘難掩失望,瞟了瞟兩個不速之客,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等了一個月才約到的女人,就這麼坐在離他最遠的地方巧笑嫣然的和別人聊天,他怎麼能不生氣?
裴天辭眉眼淡淡的,低垂著眼瞼,看不清眸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晚飯結束後,傅任苒獨自開車到了商場,選了幾套少女的冬裝,又到大媽區選了兩套老年服裝,又下了電梯到地下超市,買了零食和飲料,還有顏料和畫具。
提了大袋小袋的東西放進了後備箱才心滿意足的開車回家。
第二天,傅任苒起的很早,她將車開到高速路口,遠遠的就看見一輛熟悉的黑色奔馳轎車停在高速旁,她打了一圈方向盤,朝奔馳車駛去。
傅任苒剛把車停在了奔馳車的後麵,就看見方助理從奔馳車的副駕駛下來,走到傅任苒的車旁,敲了敲車窗。
傅任苒見狀,搖下了車窗,“可以走了嗎?”
“傅總,您下來,我幫您開車。”方助理彎下腰,輕聲說道。
“為什麼啊,我自己可以開的。”傅任苒真的很介意別人開她的車。
“要開兩個多小時,下了高速以後,路不好走,怕您累。”
“我的車技在你眼裏是有多差,放心啦!”傅任苒微笑著拒絕。
“傅總,裴總吩咐的,您別讓我難做。”方助理擦了擦腦門的汗。
傅任苒看方助理為難的樣子,咬了咬唇,打開了車門,“我和他說去。”
傅任苒一下車,走到了奔馳車的車旁,剛一打開後座的車門,她的眼尾就瞟到了她藍色的甲殼蟲以極快的速度從高速路口取卡跑了!
傅任苒氣的直跺腳,“喂,方助理!”
“快點,我的時間很寶貴。”裴天辭坐在後座裏輕聲命令道。
傅任苒無奈的爬上了奔馳車。
裴天辭正在閉目眼神,一隻手搭在車門邊的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節拍,一身湛藍色的高檔西裝,沒有打領帶,他的頭發偏短,露著額頭,非常幹淨利索的樣子。
灰白色的呢料外套將他溫潤的氣質襯托到了極致,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世家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