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邊，淩小安半蹲著，凝視著小人兒哭啼啼的小臉蛋，輕聲問：“念念，告訴媽咪，你怎麼過來這裏的？”
“還有……”
“媽咪說過，小朋友是不可以撒謊的，對不對？”
小淩念委屈巴巴地撅了撅嘴，從口袋裏拿出一張交通卡，低著頭把手伸出來。
“是……從阿姨那裏拿的。”
“媽咪，對不起……念念錯了。”
淩小安淡淡地歎氣：“回家後把卡還給阿姨，然後和阿姨道歉，聽見了嗎？”
回到江城之後，因為工作原因，她特地請了一名阿姨負責孩子的幼兒園接送問題。
“念念……”
“念念不想要爹地了。”
“……”
回去的路上，孩子始終攏著腦袋，沒有抬頭，沒再說過一句話。
到了家，淩小安先去廚房，簡單準備了一些吃的。
過了會兒，她輕輕推開兒童房的門，可是她的小人兒卻躺在床上，好像睡著了。
她看了眼，目光又落在那張粉色的寫字台上，仿佛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瞬間睜大眼睛。
一張張的圖畫紙上，是歪歪扭扭的一家三口，每一張都是同樣的畫麵，爸爸媽媽牽著小寶寶……
翻閱著孩子的畫，她目光漸漸變得酸脹不已，眼淚沒有控製住，一顆顆沾染在畫紙。
“媽咪，你為什麼偷看我的畫？”忽然間，小淩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淩小安身子怔住，好久都沒有轉過身，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麵對孩子。
四歲的孩子，能夠懂許多事情，然而孩子如此懂事，她又是覺得對孩子有太多太多的虧欠。
沒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沒能讓她享受到爸爸的疼愛，這或許是她永遠沒有辦法彌補孩子的。
可小淩念卻拿著紙巾，站在了媽咪麵前，乖乖地抬起臉：“念念不乖，所以媽咪生氣了嗎？”
“不是。”淩小安蹲下來抱著小人兒，眼眶越來越熱，垂著眸子緩緩開口，“是媽咪對不起念念，是媽咪不對……”
“媽咪。”
捧著媽咪的臉，小人兒表情嚴肅：“念念以後不會吵著要爹地了，媽咪的手還疼嗎？念念給媽咪呼呼就不疼了……”
爹地是大壞蛋！
她不要一個大壞蛋做她的爹地，她不要媽咪被爹地欺負！
“媽咪不疼了。”
淩小安的眉心淡淡蹙起，以前每次小人兒說到爹地的時候，表情總是那麼期待和渴望。
然而此刻，那樣的神情沒有了。
一刹那，她覺得心很痛，是她傷到了孩子弱小的心靈。
她開始質疑自己的決定，貿然回來江城，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既然當初狠下心離開了，那就應該老死不相往來，就應該永遠不要回來！
可是小崢……
小崢的事情，終究是她心裏的一根刺，這根刺拔不掉，她這輩子也不會好過。
天色黑了下來，母女倆相依偎在兒童床上，臥室裏響起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忽然間，“哢噠”一聲，好似是開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