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從英國那裏奪取科技和工業發展的優勢,以“鐵腕政策”重新劃分市場、原料產地、投資場所,日耳曼帝國特別希望使理論思維的實力集中在擴張工業和軍事競爭上。

威廉皇家協會準備吸收最優秀的科學家們參加,他們可以獲得比較優厚的酬勞,沒有教學任務,有權進行任何個人感興趣的研究。

設想這些研究將會帶來累累碩果不是沒有根據的。挑選學者的具體工作就由普朗克和能斯特負責。普朗克和能斯特聯名向上司報告:隻有把愛因斯坦請來,柏林才能成為世界上絕無僅有的物理學研究中心。

年紀小小就毅然放棄自己的出生之地,不做德國人。忠君、愛國、英勇、服從,這些德國人心目中的崇高品德,常常受到他的嘲笑,他把這些東西叫做愚蠢和盲從。然而,要把這樣一個“怪人”拉回到德國精神文化生活的中心,要具有極大的吸引力才行。普朗克、能斯特放出的“釣餌”是誘人的。

第一,請愛因斯坦擔任正在籌建中的威廉皇家物理研究所所長。這個建議似乎很奇怪,隨便由誰來領導一個研究機構,恐怕都比這位心不在焉的愛因斯坦教授強。可是不要緊,所長代表地位和榮譽。

第二,選愛因斯坦當普魯士科學院院士。一般院士是沒有薪水的榮譽頭銜,但愛因斯坦就任的是實任院士,年薪1200馬克。

第三,聘愛因斯坦為柏林大學教授。他有授課的權利,隻要他有興趣。但卻沒有講課的義務,講多講少,講課的內容和時間,均由他自己決定。

這個方案,真不愧是網羅愛因斯坦的妙計。它是普朗克的浪漫主義和能斯特的實幹精神合作的產物。他們算是摸透了愛因斯坦的心思,愛因斯坦不能不動心了。

在這個世界上,還祈求什麼呢?安定的生活環境,良好的工作條件,充裕的研究時間,不受任何束縛和幹擾,全心全意地進行相對論研究,實在是巨大的誘惑。可接受在柏林的工作,愛因斯坦並不是坦然的。

在專業選擇與政治信仰相互矛盾時,愛因斯坦毅然選擇了科學。因此,科學的追求總是具有無限能量。中學時代,愛因斯坦離開出生地,就是希望從那時起能放棄德國國籍,以便與軍事操練和“黷武氣息”一刀兩斷。可是現在難道還要返回普魯士軍國主義的大本營去安家定居?甚至還要去當普魯士皇家機構的官員?

愛因斯坦對自己的創造性有了一種隱隱的憂慮。他曾對蘇黎世的摯友說過:“柏林的先生們把我當作豢養的產卵雞,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下蛋!”愛因斯坦陷入了猶疑不定之中。

“你的出生之地,你真正的祖國在等待著你!”普朗克以他自認為最神聖的感情勸說著愛因斯坦。

“可是,我是個和平主義者,”愛因斯坦說,“德國真的會歡迎我嗎?”

“德國歡迎的是物理學家,相對論的創立者。”能斯特的政治家風度與外交辭令隱藏了他真正的目的。

“但是,”愛因斯坦打斷他們的話,“這算得了什麼呢?相對論算不了什麼的。朗之萬說過,全世界隻有12個人懂得相對論。”“這一點我們同意,可是在這些人裏,倒有八個在柏林呢!”普朗克、能斯特自負地大笑起來。

愛因斯坦也笑了。確實,柏林是當時自然科學研究中心,有一流的設備,一流的人才,確實是研究與推廣相對論的最佳地點。

“這樣吧,”愛因斯坦麵對難題的幽默又表現出來了,“你們二位先生先去玩幾天,等你們再回蘇黎世,我到車站來接你們。”

普朗克和能斯特完全迷惑了。“要是我手裏拿一束白玫瑰花,就是‘不去柏林’;要是拿一束紅玫瑰花,就是‘去柏林’。”

愛因斯坦作出了一個浪漫的決定。

送走他們後,愛因斯坦與妻子商量,希望全家人搬到柏林去,以便自己能夠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從事物理研究。

可是,米立娃的態度卻十分強硬,堅決反對再一次搬家,而且是去她一直討厭的德國。

“我是一個斯拉夫人,一直被德國人瞧不起,現在你卻讓我生活到他們中間去,你是想讓我去找死嗎?”

“怎麼了,米立娃,你不喜歡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嗎?”

“我喜歡,卻一點也不喜歡去柏林。”

“可是那裏可以為我們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一流的設備,對我的試驗起著決定性作用。”

“不,如果你喜歡去,你自己去好了,我和孩子是堅決不會去的。”

兩個人為此吵了很久,誰也不能說服對方,此時的愛因斯坦深知,他與妻子的感情已走到了盡頭,要想再走到一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無論如何,愛因斯坦都已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去柏林,他不能放棄一流的研究環境。

當普朗克、能斯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從郊外返回蘇黎世火車站時,一束紅玫瑰在愛因斯坦手裏盛開著,他們的心放下了。

柏林科學院早已盼望愛因斯坦了。

1911年,諾貝爾獎金獲得者範特霍夫逝世後,柏林科學院就想物色一位繼承人擔任常務院士。當年老力衰的倫琴謝絕這個職務後,柏林科學院想到的首要人選就是愛因斯坦。

1913年7月10日,在普魯士皇家科學院學部全會上,愛因斯坦以44票絕對優勢,榮膺為正式院士。

1914年初,愛因斯坦隻得孤身一人前往柏林了,他終究沒能說服米立娃同行,這次告別,也正式結束了他的第一次婚姻生活。

春天的柏林是美麗的,剛剛走出柏林大車站,愛因斯坦在迎接他的人群中,接到了一束火紅的玫瑰。

“你好嗎?阿爾伯特。”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愛因斯坦頓時一愣。

“是你嗎?艾爾莎。”

在車站遇見了表妹艾爾莎,使得愛因斯坦的心情好受多了。

1914年春天,愛因斯坦帶著他對科學研究的渴望,來到了柏林,隻是他一再要求:

“我的瑞士國籍不能改變。”

他的要求沒有被拒絕。

生活在這個洋溢著一派大都市現代生活氣息的城市裏,愛因斯坦最喜歡去樹蔭下散步,一邊走路一邊思考問題。

在日常生活裏,他深居簡出的,每天固定的時間去研究所。

會員們早就聽說了大名鼎鼎的愛因斯坦。今日一見,卻發現,他與別人實在是沒什麼不同之處,如果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他很善於發言。大半的科學界人士都會在那裏專著地思考很久後。才會回答自己的想法,隻有愛因斯坦是特殊的。他的嘴總會比別人快許多,人們會發現他特別喜歡獨自一人散步。卻不知道那正是他獨立思考問題的最佳方法。

有一次,普朗克與愛因斯坦約好一起去波茨坦天文台參觀,可是在約定的時間裏,普朗克並沒有趕到。普朗克一路飛奔趕來,一路上懊悔不己,他深知科學家們每個人的分秒時間都是很珍貴的,自己卻足足耽誤了愛因斯坦整整半個時辰的時間。

“對不起。因為一些瑣事纏著,卻耽誤了你的時間,真是抱歉。”普朗克匆匆趕到的第一句話就是急忙向愛因斯坦道歉。

“什麼,你怎麼這麼客氣,時間已經到了嗎?”

“怎麼,你沒有感覺已過了半個時辰了嗎?”

“噢,我一直在這裏思考問題了,這和在家裏是沒有區的。”

普朗克因此而更加佩服愛因斯坦了,真是一個學術界的天才啊!

還有一次,愛因斯坦從同事口中得知心理學家施圖姆普夫教授對於空間現象問題有一定的研究,同在普魯士皇家科學院,愛因斯坦同這位心理學家曾經有過幾次接觸,隻是不太熟悉。

聽了同事的話後,愛因斯坦決定去拜訪施圖普姆普夫教授,順便可以一起探討一下有關自己的相對論的問題。可是他並沒有禮節性的預約,在一個明媚的早晨,他早早地來到了教授的家。

傭人驚奇地望看這位突然造訪的客人,告訴他主人出門去了,請他留下話來,自己可以代為轉告的。愛因斯坦對此毫不在意。他對傭人說:

“不必了,我去公園裏轉轉吧。”

下午,愛因斯坦又一次敲開了施圖姆普夫教授家的門。

“你,你找誰啊?噢,不對,您是上午來過的先生的吧!”

“是的,請問教授在家嗎?”

“在家的,隻是你沒有預約,主人剛好已經去午睡了。”

愛因斯坦一點也不著急,他告訴傭人,他可以等。於是傭人讓他在客廳裏等著,自己去忙別的事去了。一直到晚上四點多鍾,愛因斯坦終於見到了教授,心理學家

看見新來的院士前來看望自己,十分的高興,雖然他沒有預約讓人有點意外的感覺。

誰知,令他更感意外的事情還在後麵呢。

施圖姆普夫教授禮節性的寒暄過後,本以為愛因斯坦也會說一些禮節性的問候語呢。

誰知,愛因斯坦坐下來後,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了他的相對論,這位著名的心理學家對於數學是一竅不通的,客人的滿嘴學術術語,使得心理學家十分尷尬,此刻他一句話也插不上去,而且愛因斯坦也始終沒有停下他的長篇大論來。

心理學家隻好不停的回答著一句話:

“是的,是的。”

一直到愛因斯坦離開後,主人始終也沒弄清他此行的目的。

如果是禮節性的看望吧,他卻是始終沒有一句寒暄語。如果是無意中路過吧,卻又三番二次地來到他的家,一坐就是幾個小時,真是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人。

1914年這一年,愛因斯坦在柏林的科學研究還是有了一定的突破,他提出了牛頓的極限離心力是正確的,從而糾正了自己以往的錯誤認識。

在生活上,他是寂寞的,一有空,他仍然喜歡拉上一曲小提琴,以排解心中的孤獨。

在柏林,他經常來往的就是他的表妹艾爾莎家,他們的親戚關係雖然很遠,但是由於從小一起長大,從小就建立了十分親密的關係。

因為十分擔心愛因斯坦的生活狀況,艾爾莎經常勸說愛因斯坦應該盡快把米立娃及孩子們接來拍林一起生活,但是愛因斯坦告訴她,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沒有辦法,艾爾莎隻好經常讓愛因斯坦來自己的家中吃飯,她的兩個女兒也十分歡迎這位會拉小提琴的親戚,她們待他像父親般的親密,愛因斯坦也把慈祥的父愛給了兩個孩子,有了艾爾莎一家的照顧,愛因斯坦的生活也算有了一點樂趣。

1921年的愛因斯坦讓愛因斯坦始料未及的是,1914年的夏天,第一世界大戰徹底爆發了。

這是一場規模宏大,非常殘酷的戰爭。德國立刻進入了戰爭狀態。整個柏林都卷入了戰爭的狂熱之中了。

無論是皇帝、大臣,還是議員們,都在擠命鼓吹著“保衛德意誌,德意誌萬歲”的口號,市區內到處飄揚著國旗,即將出征的戰士們則一遍遍地邁著整齊的步伐穿梭在大街小巷裏,隨時準備開赴戰場。

“不管哪裏,都是德國的敵人。”狂熱而愚蠢的口號,遍布整個德國上下,人們對於戰爭的熱情也日益高漲。

柏林大學的學生和教授們,也沒能抵擋住這一狂潮,一向支持戰爭的能斯特教授甚至當上了戰爭顧問,穿上了軍服。一位學者發明的一種輕體炸藥,已經準備用到戰場上去了。

一些文人學者們積極起草了一份戰時告示書,希望科學家們也聯合起來,積極支持德國發動的這場戰爭。

一份科學家聯合簽名的告示書最後也被送到了愛因斯坦的麵前,普朗克教授也簽了名,他勸告愛因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