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皎潔的月光下,他一襲白衣,飄逸若仙。手裏提著一壺美酒,倚欄而棲,獨飲獨醉。月光柔和,映出了一道溫潤的身影。一麵銀底雕花的麵具,遮去了他大半張的麵容。微露的唇角,昭然若揭著其俊逸非凡的臉龐。

欄下的庭院裏,她撫琴而坐。明月高懸在梨花枝頭,一束束明潔的光影,照映在琴弦間飛舞的纖纖柔指上。一縷縷悠揚的琴音,回蕩在整個庭院裏,清爽快逸,沁人心脾。一曲終了,仍有餘音繞梁而徊。

樓閣深處,他撫簫而立,以一曲和之。綿廷十裏處,皆是琴簫之音。

仍是月白棲花頭時,卻隻有孤琴空嗚傷,怎不擾人神憂?

“稟樓主,南王來了。”

“請茶室稍息。”

話音未落,槿南風的身影已入眼簾。

“茹纖見過南親王。”

“不必多禮,今晚我不過是一琴客,隻想聽音一曲。”

“是,茹纖願為王爺獻上一曲。”

他居欄樓,望眼下花庭內。潔白梨花下,槿南風麵朝梨樹,背手而立。看不到這梨香之中,他的眉間可有一絲愁惆?茹纖撫琴在旁,白紗繡蝶的霓裳隨風微動,指間律動著悠揚的小調。琴聲一起,原本熱鬧的外庭,忽地一片靜寂了下來。

安樂樓,王朝最富盛名的溫柔鄉。而茹纖,則是這裏的頭牌琴師,也是個傾天下倒眾生的美人兒。

文雅之人,以聽一曲而擲千金。風流人士則是為睹芳容,可傾家。但天下卻極少有人能一睹茹纖的真容。

在安樂樓,除了茹纖,還有帶紅紗而舞的舞姬,紅蝶。這裏的樓主,人們也隻知那銀麵雕花之人,卻難有人知其真麵目。

槿南風雖不是這裏的常客,卻在這裏形成了一道風氣。凡南王來樓,必有茹纖之聲飽耳,天下騷客無不盡相爭來,隻為聽那一曲天籟。

一曲終了,茹纖欲起身,槿南風轉身示意無礙,茹纖也便就坐了下來。

在樓台上獨自飲酒的安樂樓樓主見了,白衣翩翩飛落在了眼前,手中的酒壺,轉眼換來了把折扇,撲搖在胸前。

“王爺今夜怎有雅興來此?”

槿南風看了眼茹纖,不語,目光又望向了梨花旁的一輪圓月。安樂樓主也會意得很,在石桌上丟下了一壺酒,轉身便消失在了月光裏。

外庭再度熱鬧了起來。紅帳燈燭間,一紅衣露足坦背的女子,佛袖於金台上,鬢頭一雙蝶步搖,在翩翩舞步間,清鈴作響,仿是喝著金台上窈窕人兒的迷人舞姿。這便是安樂樓中的頭牌舞姬,紅蝶。

窗簾外,安樂樓主臥在屋頂,折扇又變成了美酒一壺。燭光映襯下,他那勝雪的白衣,璀璨如是天空裏的銀河。

“樓主在看什麼,莫不是紅蝶的舞還沒有看夠?看得這般入神。”

一道黑影閃現在了一旁。

“紅蝶的舞確實好看,可我看過更美的舞。”

“還有比紅蝶的舞更美的舞嗎?”

“有,很美。”說起某日見過那銀簾中的舞,麵具下的唇角,蕩起了彎彎的笑。回憶落定時,嚴肅的對一旁麵帶黑

鷹麵具的人說道“你受傷了?”

“沒有。”

“什麼人傷得了你?”

風中飄著淡淡的茉莉香掩蓋著血腥味,即便是這樣,也逃不過那已經習慣了鮮血的嗅覺。

“我真好奇,那個晏冬哪裏好了,這麼多人在意他的生死。槿南風在意,樓主你也在意。”

“傷你的是南王的人。”

“我怎麼會被那群廢物傷到,傷我的人是寂穀的魑。”黑鷹撫了撫肩頭上的傷,回想起來麵對魑的那一幕,黑鷹還不由自主的顫栗。“我看過穀底和山崖上的一些痕跡,包括晏冬的那匹馬的殘骸,我覺得晏冬並沒有死。在穀底方圓十裏內外,沒有發現任何人家,山洞,我懷疑晏冬有可能是墜崖中途被人救走。若是如此,那人的武功之高難以想像。”

“多年來寂穀雖活動廣泛,但活動中心一直是圍饒著韓都而活動的。你到韓都看一看,興許會有所收獲。如果找到了晏冬,你要確保他的安全。”

黑鷹皺起了眉,完全不理解眼前的主子在想什麼。

“主子很欣賞晏冬呐。”

“他的命還不是死的時候,終有一天,他的命會為我們的複國大計助一臂之力。”

一口烈酒下肚,那片潔白梨花盛開的大地,隨風佛來縷縷梨香在記憶中化作了一地的潔白。

“我立極去往韓都。”

轉身黑鷹便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