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統一,是多少為政事的仕途者們所期盼著的一刻。那可以名記曆史,也是在創造神話。晏冬心裏及為清楚,此刻的槿南風站在曆史的高點,他或許可以俯瞰一切,卻也是所有的權利和那些遺留的反叛者們所討伐的中心點。從槿南風隆登大統的那一天開始,為平定這個初生的帝國,晏冬近乎一年的時間在外討伐各處的判軍以及山匪流寇,一直從未回朝。
班師回朝的那一天,槿南風在皇城外,攜百官相迎,一杯接風酒,詔告了天下,晏冬鎮國大將軍之名。
風塵仆仆,一路勞累,回到將軍府時,府內各處皆是裝飾一新,張燈結彩,府內本就不多的奴才,個個精神抖擻的站了一路迎接著晏冬,整得晏冬都不知所措了。
平時也不見衡寶有多麼的會說話,這一別三四年的,衡寶的嘴倒是油滑了起來,這頭剛見了點晏冬反感的苗頭,那頭的話音就說起“與將軍一別,就是三四年的光景,府中的大夥甚是想念,今日將軍榮歸,大家夥都高興,這才四處妝點了一番,皇上也是這意思,無非是忝些喜氣,並無哪處鋪張浪費。”
衡寶這張嘴,幾年光景沒見,竟練得這般油滑了,話外還搬出了皇上來給自己做擔保,晏冬還能說什麼,隻好搖搖頭,一笑了之。
多年的征戰,連日的勞累,讓晏冬沒有多餘的精力顧轄其他,一路跟著衡寶,走馬觀花般的看了圈府內的景致,便一頭栽倒在了浴桶裏,舒舒服服的泡起了澡。
背負將軍這個名義,對晏冬來說實在是有太多的不方便。生活起居中,晏冬通常都得比常人早起晚睡,沒事還不能隨隨便便的感冒發燒生個病,否則大夫把脈都是個要人命的問題。別說女子每月的例假,就是洗澡,晏冬都是膽顫心驚。難得是回了家,晏冬怎能不美美的泡上一會兒。
這裏不像是現代,洗浴不是太方便,可晏冬卻很享受這種泡在水裏的感覺。說來也奇怪,十八般武藝,晏冬樣樣精通,偏偏是個旱鴨子,看雪嬈也是個天生就怕水的主,大概就注定了晏冬這輩子和水無緣吧。
出征榮歸時,晏冬也不是直接就回的府,待梳洗之後,還得進宮參加槿南風特設的接風宴。說起這個接風宴,晏冬打心底的不願意去,可皇命難違,無可奈何之下,不去也得去,進宮途中,晏冬端坐在馬車裏,一絲表情都看不到,也沒有說一句話。衡寶見了這情況,心裏沒了普。這說自個家的這主子,平日裏雖然是不與人說話,可也沒見過這般安靜的時候啊。
趕著馬車的衡寶,往車內瞟了瞟,見晏冬端坐如佛,到嘴邊的話也全都叫衡寶給咽了回去,一路沉默到了皇宮,也不見晏冬半點歡顏,片點言語,旁人見了,都說這鎮國大將軍威嚴,英氣,誰人知道晏冬心頭的那份壓抑。
按年齡來說,晏冬時正是壯年,二十來歲的小夥,哪裏不會招蜂引蝶。坐看一席的官臣家眷,待字閨中的,那般妝點,不是衝著皇上就是對著晏冬來的。
圍在一堆脂粉味裏,晏冬的頭都快大了,偏偏這官場中的縫場作戲是最不可避免的。
一杯酒,喝到底,晏冬算是見過了槿南風身邊的各色大臣。朝中勢力分布三成,丞相為首的,故是那些同槿南風一起推翻王朝共謀劃江山的舊臣,槿南風身邊倍受寵愛的琪妃就是那老奸巨滑的丞相的女兒。
另外的一股新生勢力,就是槿南風掌管天下以來,悄悄發展的自我勢力。至於第三方勢力,晏冬可不敢往裏摻和,他常年在外,又怎有心思多管朝堂之事呢。若是看中了晏冬手中王朝三分之二的兵權,那就更是大錯特錯了。所謂鳥盡弓藏,在晏冬的房間裏,辭官的奏折早已經寫好。
酒杯交談之間,晏冬漸漸皺起了眉頭,精神也漸漸疲憊了起來,心裏倒是暗罵了槿南風幾百次,明是知道晏冬不喜歡這種場合,還整了這麼一場宮宴,這不是叫晏冬活受罪嗎。
宮韋暗處,槿南風看著晏冬眉角間的疲憊苦惱,微起了分笑。他的大將軍,一別朝政數年,還識得大體,沒四處甩臉子,是不是該慶幸給足了他槿南風麵子呢。
“皇上還看,再過些時間,隻怕我們的晏將軍就沒有那麼好的脾氣了。”
纖音緩步而來,看著人群裏臉色越來越暗沉的晏冬,對槿南風說著。
見了纖音,槿南風麵色溫和了下來,抬手拉起了纖音的手。纖音的手有些微涼,大概是這一路走來,受了初秋的寒氣。握著這微涼的小手,槿南風有些心疼,也不顧天子之姿,直把纖音的手拉在手中,慢慢溫暖下去。纖音被暖紅了臉,也不見槿南風乖乖鬆開手。
“皇上……”
“朕知道。”
槿南風輕聲而語,看了看晏冬,不舍的放開了纖音的手,威嚴的走進了宮宴會場。一聲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可是解了晏冬的燃眉之急。即便是隱沒在人群裏,晏冬那長舒了口氣的輕鬆,槿南風都是看在眼裏,沒有言語,隻一聲平身,掩過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