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沒有喝光早變酸(1 / 2)

2013年6月2號晚,我們沒有回陸家,而是讓司機直接把車子開到了陸湛在微雲湖旁的私人別墅。

夜晚十點二十分,天上星月閃爍,風不算太大,微雲湖坐落於A市最偏遠的郊區,是汪難得沒有被現代重化工業汙染的天然湖泊,取自古代詩人秦觀的一句詩“山抹微雲,天連衰草,畫角聲斷譙門。”

夏日的深夜,微雲湖有不同於熱鬧都市的靜謐祥和,天上一輪清月,極慷慨地朝人間撒下無邊無際的銀光,從車窗裏極目往外望去,能看到湖麵上粼粼的波光,有風把水裏特有的水草味兒從湖底撩撥出來。

道路兩旁種滿了法國梧桐,車子沿著樹影婆娑順利地開過去,於一所隱蔽處的別墅前停下。

這一路上陸湛都沒怎麼同我說話,細數下來,統共寥寥三句。

第一句,“顧時涼,你知不知道沒有熟人在場,你這麼做會很危險?”

我撐著腦袋說:“有啊,張小南不是在那嘛!”

第二句,“如果今晚我不過去,你知道有可能發生什麼嗎?”

我聽著這句話,撐著腦袋的手晃了晃,笑著說:“知道,一夜情嘛!不過不知道會跟誰!”

第三句,語氣裏明顯帶了怒氣,“我看你壓根就是在胡鬧!”

我本來是倚在車窗邊上,他離我有一個汽車後座這麼遠,我靠過去,將整張臉無限放大在他眼睛裏,黑曜點成的眸子幽遠如深泉。我看到自己在他眸底模糊搖晃的影子,輕聲問:“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你會是個什麼反應呢?陸湛。”

他靠在座椅上,答非所問:“顧時涼,你所堅持的事,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都沒有好處。”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晚間,手腕上的那隻上回生日外公送的Violet蝶夢係列的腕表在深夜裏發出微亮的光,我抬手瞥見碩大的黑色石英表盤裏蝴蝶的翅膀準確地指向十一點,此時我已經安然躺在微雲湖別墅的臥室裏,陸湛下車後去了天台。

窗外的月亮依然在肆無忌憚地燃著清暉,像沒有明天一樣歡快,最多還有五個小時,它會漸漸黯然,直至消亡,太陽會於地平線上緩緩躍然世間,全然取代它的地位。我閉著眼,躺了一會兒,終於決定翻身下床,去天台找他。

從一樓爬到三樓,拐出樓梯口,就看見陸湛仰麵躺在天台上的一張巨大的白色躺椅裏,壁式音響開著,裏麵正在循環一首很陌生的法語歌。

在這樣的情景下我該怎麼開口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我和黎明明曾經不止一次在私底下憧憬過言情小說裏的經典夜晚戲碼。按照一貫的瑪麗蘇套路,夜深人靜,月高風起,男主和女主在經曆了各種男配女配製造的誤會和困難後,解開心扉,幹柴烈火,雙雙修成正果。

然而,當我真的擁有這樣難得既天時又地利,且陸湛多半還醉得不能反抗的人和條件時,連句開口的話卻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站了一會兒,大概得有十分鍾,沒想出該怎麼融入陸湛獨享的安靜裏,正要轉身下樓睡覺時,他忽然叫住我,“顧時涼。”

我有一瞬間開始後悔來天台,因為我無法預料接下來他會跟我說的話,亦或者我能夠預料到,卻無法承受。如果說十五歲天真爛漫的表白是對他而言是玩笑,那麼,十九歲一如既往地的執著於他而言著實是個負累。他說得對,我喜歡他,對他沒好處。他說得又不對,我喜歡他,對我來說都是好處。

天台上有個泳池,池水清澈見底,我盯著池壁上橫錯的花紋,說:“睡不著,想過來遊個泳。你隨便睡,我不打擾你。”說著真的撲通一聲跳進水裏,可能是太急於逃避,腦子太不清醒,穿在身上的睡裙都忘了。泳池裏的水位很高,身上的睡裙被泡得漂浮起來,我在水裏裝模作樣地遊了好一會兒,中途還換了好幾個姿勢,又是自由泳又是仰泳,最後還劃了幾下狗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