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Baby的姑娘含著一張粉紅的臉,害羞地用拳頭捶他。
我和黎明明在廊前停住,齊齊地抱著胳膊看他。他麵色從容,老練地對姑娘說:“我表妹來了,一會兒過去找你。”
我和黎明明立馬對他頂禮膜拜。
他轉過身問我:“聽說陸湛和方絡繹要訂婚了?”
我歎氣,“是不是今天所有人遇見我都要問這麼一句,還要朝我表示同情?”
他聳肩,“所以我特地讓你先習慣習慣嘛。”
我們推門出去,黎明明突然拉了下我的衣服,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在大廳角落的沙發上,看雜誌的男人正好抬頭,我和陸湛隔著好遠的距離對視,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著我的目光很沉靜。是他一貫的風格,宴會出席不過是個客套的禮節。
我下意識想起那天晚上那個欲成不成的吻,有些心虛,便尷尬地扭過頭,裝作沒有注意的模樣。餘光卻看到他依舊看著我,沒有要低頭繼續看雜誌,也沒有要起身同我們打招呼。我隻得將頭再次轉過來,同他點點頭。他神情不變,沒有回應,隻將手裏的雜誌翻到了下一頁。
大廳裏放一首很老的粵語歌,“誰能告訴我,要有多堅強,才敢念念不忘 .....”
我坐在偏僻的位置裏邊跟著調子哼歌,邊等黎明明和東方紅去拿飲料,十分鍾後,方絡繹紅著眼睛在我旁邊坐下,麵色蒼白,楚楚可憐。她啞著嗓子說:“顧時涼,我想和你談談。”
我說:“方小姐,咱倆沒什麼交情,自然也談不到一起去。你這副樣子坐在我身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呢!”我說的不知情的人是陸湛。
她立刻道:“不會的,陸湛從來不會這麼想你的。”
我說:“哦?是嗎?我長了這麼大第一次聽說陸湛不會這麼想我。他不是一向寶貝你寶貝得很嗎?連我說你句他都心疼得不行!”
她沉默了半天,道:“你大概不知道吧?陸湛他根本就不愛我,他跟我訂婚隻不過是為了他外公臨終前的一句話,讓他好好守住Violet。我從小就喜歡他,比你喜歡他還要早,比你喜歡他還要深,我不介意他為什麼跟我在一起,商業利益也好,其他隨便什麼也好,隻要他跟我在一起,我什麼都樂意的。”
我說:“那樣不是很好嗎?你要好好對他。”
她聲音裏帶了哭腔:“可是,可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要我,我們家把訂婚的消息都放出去了,昨天他居然跟我說取消訂婚。”
我有些吃驚,卻問:“所以,你來找我是為什麼?”
她拉著我的胳膊,“顧時涼,我知道他喜歡你,他會聽你的話的,這樣,你跟他說,讓他不要不要我,不要取消訂婚好不好?好不好?”
我望著她,往日裏矜持大方的閨秀形象蕩然無存,笑了笑,“你說他喜歡我?你怎麼敢這麼說,以後不要再說這話了,被人聽了去不好。”抬手看了看表,想著黎明明他們怎麼還不過來,便說:“就這樣吧,我還有點事。”站起來的時候跟她說:“方小姐,其實呢,愛一個人並不一定非要得到他,有時候相忘江湖遠比相濡以沫來得痛快,畢竟,你無法保證你愛的人他也如你愛他一般愛著你。不公平的愛情,強撐下去害人害己。”她安靜地看著我,突然問我:“顧時涼,你對陸湛是不是就是這麼想的?”我說:“對,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離開的時候下意識往陸湛之前坐的沙發上看了一眼,才發現他並不在那裏。他去了哪裏?有沒有看見剛才我和方絡繹談話。
在外麵溜達了一會兒,大廳裏滿是紅男綠女,笙歌漫舞。二姨和姨夫忙著招待客人,周米卡打來電話說晚點才能回來。我在一棵樹下站著,頭頂上微微搖晃的花骨朵淡淡地沁人心脾。使勁聞了聞,香味兒擴散至僵硬的四肢,頗為解乏。正打算掏出手機問問黎明明他們在哪裏,忽然背後有人叫住我,“顧時涼。”
我扭頭,看見宋慕西裝革履地站在燈影裏,才記起三天時間已經過期好久。期間他好像給我打過電話,我都沒有接,來過心理室,我都讓蕭逍說我不在。這個情景下遇見,自然不好像躲陸湛那樣躲著他,便隻得迎上去打招呼,“嘿,宋少,你也在啊!好巧。”
他將一隻手插進褲兜裏,這個姿勢像極了陸湛,麵上卻不同他的冷漠,隻留溫潤的笑,“剛才還在想你遇見我會是個什麼反應,上次親眼見你這樣應付陸少,這次果然也一樣。”
這人內外極具反差,明明一副如玉的書生模樣,卻每次說話都一針見血,不給人留任何顏麵。我訕訕地摸摸鼻子,“習慣了,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