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快艇上的那個吻代表安撫,那此時此刻這個吻又代表什麼?有風拂過花楹樹的繁枝縫隙,被香氣侵染,朝我們襲來的時候,滿是花楹樹的香味兒。我的大腦稍微清醒了些,陸湛的嘴唇貼著我的嘴唇,我的心口離他的心口不到十厘米,我並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我隻知道,眼前這個人,是陸湛,他吻了我,而我喜歡他。
陸湛的吻很規矩,沒有齒沫相溶,沒有攻城掠地,我卻一度頭腦昏沉,大約三分鍾,此間空氣凝滯,他在我頭頂上方問我,“顧時涼,我想聽聽你過去四年的事。”
事實上,這天我並沒有給陸湛講述過往的經曆,不是不願意,是壓根就沒有機會。
這天下午的五點鍾,我和陸湛坐在一家咖啡廳的時候,點了杯卡布奇諾,邊用勺子攪著,邊思索該如何把過去四年裏的顧時涼定位成一位堅強善良又美麗的失意少女,陸湛出去接了一個電話,我坐在咖啡廳裏繼續神遊。
咖啡廳裏掛滿了充滿熱帶風情的小擺件,我們選的位子剛好靠窗,我努力伸出手來撥弄了兩下,整個人精神得不得了。
陸湛這個電話打得異常久,我也並不著急,喝完了一杯卡布奇諾,有年輕的服務員過來問我要不要加份甜點,他們店裏有來自意大利的甜點師坐鎮。我來了興致,大方點了兩份,陸湛不愛吃甜點,就給他點了個蝦泥。
十分鍾,二十分鍾,三十分鍾……
咖啡廳裏已經響起了傍晚的音樂聲,“似等了一百年,忽已明白,即使再見麵,成熟的表演,不如不見……”
我吃下最後一口甜點,倚在椅子上聽了一會兒歌,若無其事地結了帳走人。
就像是今天從頭到尾都是心血來潮,心血來潮地一個人到一座陌生的小島上,心血來潮地一個人來吃一道陌生的甜點,心血來潮地一個人回去。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島上已經一片黃昏,我就著難得清閑,從咖啡廳出來就一個人溜達,隔著這麼一大片海,陸湛把我一個人丟下,快艇可不如出租車這麼方便搭。晚間便隨意找了個酒店下榻,手機關機,爬上床便昏睡過去。
第二天晨起,細碎的陽光撒進房間時,我才懶散地爬起來。洗臉的時候,抬頭看見鏡子裏憔悴的麵孔,洗漱間裏的燈光柔和澄明,洗手台上有燃燒完了的香薰蠟燭,還保留著淡淡的薰衣草味,沉睡過後的頭腦終於才從混沌中清醒,才想起自己是置身偏遠的孤島,而昨日剛被人光明正大地放了鴿子。
邊搭著塊毛巾擦臉,邊踱步到床頭櫃上摸手機,摁開開機鍵,信息接二連三地冒出來。大都是周米卡和蕭逍發來的,都在問我在哪裏,為什麼手機打不通。
我將手機扔在床上之前,瞄了一眼時間,2017年6月25日,來厘葉島已經很多天,出發前蕭逍跟我說啥時候回去來著,我怎麼都記不起來了。
回憶之中,手機忽然鈴聲大作,接過來,是我姐的聲音石破天驚:“顧時涼,你死哪去了?”
我將手機遠離受傷的耳朵,哭喪著回答,“姐,我在厘葉島的一個附屬小島上呢,我回不去了,你快來接我啊!”
周米卡大概是愣了幾秒,轉而恢複過來,不可置信地問我,“你跑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幹嘛?昨晚我和蕭逍都快把手機打爆了,陸湛那邊也沒動靜,給他打電話,是助理接的,這神經病已經回A市了,你們不是在一起?”
我垂頭喪氣地說:“剛開始的確在一起來著,不過一個電話的功夫我就莫名其妙被放鴿子了,這地又沒有快的可以任性搭,我就回不去了。姐,你再不來接我的話,我就得一輩子住這兒了……”
我姐在電話那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那你就一輩子住那兒吧!”隨後就把手機給了蕭逍。
蕭逍是我的助理,到底比我心狠手辣的姐善良多了,小姑娘顫巍巍地問我:“時涼姐,你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