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一大早就被鳳煜叫過去,若說沒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昨日剛作死一回,想著好好睡一覺幸許就會忘記,怎料還未睡醒,就被喚來。
白卿見鳳棲來了,似是不經意的瞥了鳳煜一眼,其中深意,想來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這二堂會審的架勢,鳳棲深感不妙。甚至還嗅出一絲陰謀的味道,離遠了些,以防不測。
鳳煜寵溺的看了眼白卿,唇角帶笑,場麵有愛又溫。可鳳棲怎麼都感覺背後陰風陣陣,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幻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在她家裏,女兒和妻子於她父親來說,妻子是用來寵的的,女兒是用來給妻子坑的,果然……
“棲兒,為父今日找你來是想讓你去歸還陌上神遺留下來的東西。”鳳煜也知白卿打的算盤,君陌這人,不愛就不愛,冷情幹脆,愛了,不瘋魔,不成活。而他,對她女兒有信心。況且,手帕突然留在這,恐怕不是個巧合。
鳳棲看向她父親邊桌上的一方繡花手帕。
隻是一方小小的手帕,還不知是不是被丟掉的,也值得走上這一遭?此等拙劣的誘引之計,定是她母親想出來的。將她和君陌湊到一快,這不是把女兒往火坑裏推嗎?投胎不善,投胎不善啊!
“不去,您二位若是想讓女兒明日暴斃若水十裏之外,那便再逼女兒去。”她也是有脾氣的,如若不凸顯凸顯她的立場堅定,指不定母親變本加厲的推她進坑。
這話還算管用,鳳煜和白卿聽後,一致沉默了。鳳棲本以為此事就此做罷,還坐下來悠哉悠哉的喝茶水,靜看兩人神色。
白卿臉色青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笑了起來,還越發燦爛。摳著指甲,漫不經心的說道:“今日我突然有些想念我那大孫子,要不要將他抱來敘敘舊呢?”說完,還煞有其事的在那擰眉思索。
而鳳棲,“噗,咳咳咳。”嗆到了!
“不要,別,我……女兒馬上去,馬上去。”鳳棲驚慌開口之餘,迅速抓起桌上那條手帕,喊了一句,“娘,莫要把侄子請來了。”
見計成,白卿一臉欣慰的朝鳳棲離開的方向笑了。
另一邊,鳳棲走出紫明月竹林後,真覺心累,不想母親連那招都想出來了,果真是知女莫若母。
平日裏,鳳棲最怕的就是她大侄子,也就是她大哥的兒子。鳳棲初次見到才四萬歲的大侄子鳳潤真,還真被他的純真可愛給萌到了,長長的睫毛如把小蒲扇上下扇動,胖嘟嘟的小臉像個小包子,甜甜的叫她“姑姑。”
可是,她不就走開一會兒嗎?她的酒窖就遭賊了,她釀的酒幾乎被洗劫一空,關鍵是,那賊還是她正睡在酒缸裏的侄子!難以想像,這麼一個小小的肚皮竟能裝下如此多的酒,還沒被撐死!
弄醒鳳潤真後,送瘟神樣的送走了他。隱世幾千年,才出現在眾人麵前。
鳳棲不嗜酒,卻偏偏愛好釀酒,窮極大半時間隻為釀出絕世好酒,這一點在仙界眾人皆知。可惜的是,至今未果。
她一直在等待契機,找一種感覺。或許找到了,她的酒自然也就成了。而她的人生自始自終都是殘缺的,她的記憶,她的靈魂,都不圓滿。
地獄輪回之路開滿了彼岸花。血紅色的彼岸花開的壯烈而張揚,花瓣蜷曲成一個優美的弧狀,接引轉世投胎之人。無輪是人、神或魔,見到彼岸花,都能照見前世記憶。
鳳棲去過一次,可是,什麼都沒有。與天地齊壽的白須紅衣彼岸花王出現,驚愕的看著她,眸光深遠,像是透過她看另一個人。意味深長答道:“神魂不全,何以窺前生。”
人有三魂七魄,神有五魂十魄,而她自出生起就少了一魂三魄,涅槃受阻。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反應,慢慢的,也就淡忘了,直到今日提及。
“前世因果,定後世之路。是你的終究是你的。老夫言盡於此,其它的,不便透露,告辭。”白須老人幻化成一朵巨大的彼岸花,屹立在紅色花海之中。
“是我的終究是我的,可是,若我……不想要呢?”情不自禁說出來的話嚇了鳳棲一跳,她何時變的這麼多愁善感了?心裏那陣痛感又是怎麼回事?越來越多的疑惑堆積,煩躁的讓鳳棲逃離了那裏。
……
——
若知道後注定痛苦,知否抑或是不知的好?
知吧。
一意孤行的痛苦總比茫然的行屍走肉活的肆意。車到山前必有路,若有一天,痛徹心扉。那就走,在路上想好一切,是去是留,交由心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