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雲錦傳來喜訊,鎮南將軍顧浩辰再次大敗匈奴,震驚朝野,龍顏大悅,顧浩辰即日班師回朝。
顧微月心底泛起一絲酸楚,這次她已經不再向從前那樣開心了,那個表麵對她很嚴厲的大哥,早就不顧一切的利用了她,甚至差點賠掉她的性命。
明鏡湖邊楊柳依依,花香撲鼻。
“撲通!”一個石子被扔進湖中,迅速漾起層層漣漪,打碎了水中的倒影。
身旁站著談泊卿,他一身白袍,臉上微帶著倦容,還有憔悴。
顧微月心疼的看著他,那一刻的談泊卿,好像比幾天前的他老了幾歲。
而談泊卿始終側身對著她,平靜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還好嗎?”顧微月說道,視線不曾離開過他的側臉。
談泊卿沒有答話,良久,顧微月低下頭,卻看到他的雙手成拳,用力的捏成拳,臉上的痛苦隱隱可見,似是在忍著什麼。
顧微月忙握上他的手,想給他一些安慰,卻被他用力的甩開。
顧微月一怔,談泊卿不敢直視她的眼,從牙縫中用力擠出幾個字,“對不起!”
顧微月慢慢開始明白,談泊卿也有他的苦衷,他父親雖然是丞相,卻也抵不過堂堂易王府。
緩緩轉身,麵對著湖水,春風拂麵,愜意舒爽。
“得曾比目何辭死,隻羨鴛鴦不羨仙!”顧微月悠悠吟出口,猛地回頭,走向談泊卿,用一種堅定的口氣說道,“帶我走吧!”
談泊卿身體一僵,顯然沒有料到顧微月會說這些,其實顧微月自己也驚呆了,從小接受過的教育告訴她不可以,可此時的她居然把一直埋藏於心底的話說出來了。
談泊卿突然握住她的手,寬大的掌心溢著層層細汗,卻讓顧微月覺得溫暖無比。
有那麼一瞬間,顧微月可以清楚的看到談泊卿眼中與她同樣的決絕。
可是隻有這樣的一瞬間,談泊卿倏地鬆開她的手,背過去,“我不能!”
顧微月看著他挺拔的背脊,眼中盡是失望,“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的,你也是,對嗎?”
名節對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重要,顧微月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是真的想同他走。
可是,談泊卿不能,他淡淡的說道,“我在乎!”
顧微月幾步走到他麵前,“你在乎什麼?你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嗎?你在乎你的官職嗎?你在乎每月的那些奉祿嗎?你在乎你與易少謙那種友情嗎?還是你在乎你的母親,因為她才剛去世不久?”
談泊卿突然看著她的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還夾雜著一些隱忍與不舍。
顧微月早已沒有了理智,在女人心中,隻要能得到喜歡男人的愛,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現在的顧微月就是這樣,她的水眸中閃爍著點點淚光,雙唇微微顫抖,似乎也很痛苦。
“國家危難,匹夫有責,我不能在這時候離開!”談泊卿淡淡一句話,否定了顧微月所有的幻想。
顧微月冷笑,原來她之前列出的那些全都不是,而是這樣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以為自己愛上的人肯定與別的男人不同,以為他會同自己一樣為了愛放棄所有,此刻才了然釋懷,男人與女人不同,除了愛,他們還有抱負,還有野心。
“你保重!”談泊卿丟下幾個字,提步向前,顧微月卻叫住他,“談泊卿!”談泊卿聞聲止步,顧微月從袖中抽出一支簫,那是談泊卿曾經送給她的紫竹洞簫,她一度認為談泊卿對她的愛就如自己一般。
“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說過,你對我,是一見鍾情,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你絕對不會是薄情之人,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當壚卓女豔如花,不記琴心未有涯。負卻今宵花底句,卿須憐我尚無家。”
談泊卿輕歎一口氣,背著顧微月始終沒有回頭,眼角含淚,“這輩子,隻能負你!”
話畢,決然的離去,帶起一陣風,揚起顧微月的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