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陰森的牢房,李夫人和柳姨娘相繼被叫去問話,顧微月坐在潮濕的地上,懷裏緊緊圈著顧澤影。

顧澤影小小的身軀,怎麼能夠捱住這樣的陰冷。

談泊卿摑了她一巴掌,卻讓她清醒了許多,心底悔意漸生,或許她不該那樣說,談泊卿對她還是有情意的,可是事到如今,誰也救不了她。

不由得歎氣,大哥當初不顧親情將她拉下水,如今事情敗露,她卻要賠上自己的性命,她突然想到,若是她不從,大哥會不會殺人滅口!

背後一股寒意突生,懷裏顧澤影又開始哇哇大哭,顧微月心煩意亂,哄了好半天顧澤影也不安靜,摸摸他的額頭,才發現顧澤影發燒了。

原本紊亂的心緒現在更亂,麵對這樣的情況,她手足無措,進這間牢房已有五日,與易少謙的婚事已經耽擱兩日。

一旁休息的柳姨娘聽聞哭聲立馬睜開眼,搶過顧澤影,衝著顧微月大喊,“你做了什麼?澤影這麼小,你也下得了手?”

柳姨娘雖說平日裏保養得好,可此時的她,雙眼下麵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失去了原有的神韻,嘴唇幹裂,發絲淩亂,幾天沒洗過,更是髒,簡直就是一個雞窩。

“現在大家都是階下囚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我們就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姨娘你就這麼愛鬥,是不是到了陰曹地府也要和我鬥!”

經顧微月這麼一提醒,剛剛睡醒的柳姨娘瞬間意識到,這裏已經不是顧府了。

她低下頭,顧澤影不停的哭泣,顧微月柔聲說道,“澤影好像發燒了!”

柳姨娘一怔,“那可如何是好?這,這怎麼辦?夫人,怎麼辦啊?”

正閉目養神的李夫人完全不顧柳姨娘的哭喊,依舊坐著。

“姨娘先不用急,我叫一下獄卒,求他們幫忙!”說完站起身,顧微月是真看重顧澤影這個五弟,又感到胸口一陣劇痛,全身無力,硬生生地摔倒,頭腦眩暈,眼前一片黑,便沒了知覺。

深深的叢林中,顧微月緩慢的行走著,漆黑的夜空中濃密的烏雲掩蓋月光,無一顆星。

她摸索著前進,呼吸加重,走得雙腿發軟,最終跌坐在草地上。

抬起柔荑,想要按按眉心,卻飄來一陣刺鼻的腥味。

猛然睜眼,手指上沾滿了濕黏的液體,她驚慌失措,揭起裙角,用力的擦拭,擦到手指疼痛,難聞的腥味終於沒有了。

她站起來,繼續向前走,走了沒兩步,突然絆倒,腳踝處隱隱傳來疼痛,她輕輕揉捏,好像摸到了什麼,再仔細摸,好像,是個骷髏!

恐懼湧上心頭,她感覺到喉嚨被人掐住,呼吸都困難。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透著點點火光,她大聲喊,喉嚨卻痛到不行。

絕望的她滿臉是淚,她知道,那是她的家人,顧家上下,全部問斬!

“快點,端藥來,姑娘好像醒了!”模糊中聽到有女子柔和的聲音。

顧微月全身顫抖,光潔的額頭細汗岑出,呼吸微弱,長長的睫毛上泛著晶瑩的淚珠,蒼白的薄唇上毫無血色。

苦澀溫熱的藥汁入口,她眉峰稍蹙。

“姑娘,大夫囑咐過了,這藥你必須喝,你本就身體不好,又受了寒,不好好調理,會落下病根的!”

聽了她的話,顧微月微微張開了唇,艱難的吞下了藥水。

片刻,翻了個身,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醒來時已是傍晚,窗戶微敞,清風吹過,清爽至極。

她下床,穿上絲履,才注意到不遠有一個小丫頭伏在桌上假寐,顧微月唇角勾勒出一絲笑,取下掛在衣架上的淺紫色披風,輕手輕腳為她蓋上。

踱步至窗前,晚風將她散落的青絲拂起,皓月當空,繁星耀眼。

恍惚間回到數月前,自己經常趴在窗邊看月亮,數星星。

可是快樂的時光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姑娘,你醒了!”身後的丫頭醒來,走上前將披風又披到顧微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