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命與鹽(1 / 2)

——談我的散文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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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沒有愚公移山的大器、精衛填海的執著、誇父追日的熱情和嫦娥奔月的飄逸,便感覺特別累,便想停下來小憩一會,清點一下自己,調整一下自己,以利再去跋涉。是啊,哪能一位跋涉者在旅途中不是這樣呢?!

在我準備編選我的詩選時,起初並沒有打算將散文詩編選取一卷。不是不想編,是怕數量和質量上不去,濫竽充數,不承想打掃倉庫清點一下,真還不少,除了寫給我的兩個女兒的兒童散文詩《太陽花》沒有選入外,這部詩選便是我的散文詩選了。

寫詩多年,有朋友問:“你怎麼寫起散文詩來呢?”我答:“散文詩不也是詩麼?!”

其實,散文詩不是詩,也不是散文,更不是用散文語言寫出來的詩,也更不是用詩的語言寫出的散文,而是詩之精與散文之血孕育出來的新生兒,因此,它既汲收了詩的精悍、凝煉、雋永之美的基因,又繼承了散文靈動、瀟灑、自由的獨有特色,從而形成的一種散文形體、詩之魂靈的一種新文體。

應該說,散文詩就是散文詩,是一種獨有的文學品類。我寫散文詩完全不是我感受到了詩歌寫作中的困境或者說無法寫作,恰恰相反,我在詩歌寫作中,總想尋求一種新方式,將不易用詩表達的東西寫成散文詩,以便能夠更好地回到或者進入詩歌本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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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詩應具有詩的意境意蘊自不必說,我之所以喜歡散文詩,是由於它體裁形式短小精悍,表現手法豐富多樣,又可以比詩更瀟灑飄逸。

曾經有人將散文詩比作“盆景”,以說明它是一種小巧玲瓏的袖珍文體。如果不無偏見地說,至少這是一種錯覺。不錯,短小是散文詩的特點,但散文詩並不因小而小,因短而淺,而是諸小懷大,綆短汲深,方寸之間所表述的自然是自然的人格化,所闡述的人生是人生的哲理,所展示的生活是生活的象征,所截取的瞬間是瞬間的曆史,這可以在散文詩大師的經典作品裏找到例證。不信,你讀讀波特萊爾、魯迅、紀伯倫,你讀讀普列什文、泰戈爾、屠格涅夫、聖瓊.佩斯……

然而,客觀地說,當今中國的散文詩已有了長足的進步,可我們也不能不承認,當今的散文詩,“自欺欺人的甜蜜太多,少男少女的柔情太多,缺乏的是那種能夠裝填大時代的思考的雄渾博大的內涵,以及與這種內涵相適應的有別於纖細柔婉的藝術風格,充斥創作界的有過多的無病呻吟式的嬌弱,以及粒淺的景物感興。”(謝冕語)正是由於簡單化描摹某些生活現象而缺乏深刻的人生哲理的發現,減弱了散文詩剖析生活的洞察力與穿透力,使散文詩失去應有的美感,也使讀者的味覺漸漸疲憊與遲鈍。

我以為,散文詩的洞察力與穿透力,就在於詩象之後、詩情之中的那種靈魂深處射出的思想之光,詩的感染力除了情感因素之外,在很大程度更在於感覺內部所包含的思想之果核並由此閃射出的輝煌之光,隻有這種輝煌的思想之光,才能點亮暗夜裏無數雙渴求的眼睛和心靈。難怪英國詩人柯爾律治說:“從來沒有一個偉大的詩人,同時而不是一個淵深的哲學家。”

這應該引起我們的警惕,從我的創作實踐中我也感到也許我們不缺乏對美的感悟能力以及對美的想象力,而是缺乏博大精深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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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至此,該說說我的這些散文詩。

近年來,與武俠、言情、秘聞等等大眾通俗讀物結伴而行的是鋪天蓋地的散文,一時間,從販夫走卒到墨客學士無不寫起散文來,隨緣就俗,低吟淺唱,記一些軼聞趣事,說一些機智尖刻而又不失調侃幽默的話,或者幹脆罵街發牢騷,使散文不僅失去了本應承擔的批評人生、矯正世風、提高思想境界的使命,也失去了文學的詩意與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