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風撲麵,他心底一淩,向那站在寒風中的人看去。
發白身佝僂。
在寒風中令人看著有難言的酸楚。
話到嘴邊,這一刻他不知該喊司大帥還是爹?
真相是殘酷的,殘酷到他難以接受及承受,但無論是怎樣,事實就擺在眼前了。
司振家眼底亮光一閃,大步向他走來,大手搭了他肩頭,重重一按,沉聲道:“進屋說。”
這件事他得找機會和孫副官好好說說,他需要人,更需要幫手,孫副官跟隨他多年,忠誠可信,是值得信賴之人。
茶重新沏上,還是那沁人心脾的茶香,此時聞起來,兩人都有著不同的感受。
“我的血型是A型,你娘的血型是B型,你再對比看看。”司振家呷一口茶,道:“人說滴血認親也不是百分一百無誤的,所以你要是知道自己是什麼血型,就更清楚了。”
他不想讓兒子還有任何的懷疑,因為接下來要做的事可不是揣著一顆疑慮的心做得了的。
“不用了。”索正豪捧著小茶杯,輕聲道:“血已溶到一起,我相信,就算有那麼千分之一或者萬分之一的誤差,那也不會這般巧合。我想看一下我娘的照片。”
“好。”司振家眼底一熱,站起身去拿孩子的娘的照片。
“你還是像你娘的。”他把照片找了來遞給他道:“這是你一周歲那年咱們一家三口的合照。”這話一說完,他那老淚已含了一眼眶。
他對不起孩子的娘,也對不起孩子啊。
看著那發黃的老照片,索正豪眼眸一閃,俯身手肘撐在雙膝上雙手捂了眼無聲哭泣。
司振家大手伸了去輕拍他肩頭,啞聲道:“孩子,是爹苦了你,是爹的錯啊。”
“娘是什麼時候不在的?”索正豪哽咽道。
“你十四歲那年,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總想著把你換回來,一病不起。”
司振家可不敢說是自己把老婆給掐死了,那樣的話兒子不會原諒他的。
“墓地在哪兒?”
“孩子,現在不是時候去看你娘。” “那為什麼會這樣?”索正豪猛地抬頭,雙目通紅,厲聲道:“為什麼會這樣?您堂堂大帥,一方軍閥,手握著重兵,就一直這樣受製於人嗎?”
司振家臉頰肌肉微跳,唇角牽強動一動,他走回木墩子坐下,輕聲道:“大帥又怎麼樣?十萬重兵又怎麼樣?你,勝過那十萬重兵,正是因為這樣,索旭堯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索正豪大拳一捶那茶桌,“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司振家緩步走到他對麵的木墩子坐下,道:“為什麼?為了泄恨,他是個心胸極狹隘之人,當年他和寧惠怡,也就是現在你項伯母有婚約,後寧惠怡嫁了項瑞霖,他就恨上了。”
“至於要這樣嗎?”索正豪抬頭看他,眼底微紅綻著冷厲。
“是啊,多少年了,我心裏也經常這麼問自己,至於要這樣嗎?”司振家歎息,大手伸手握握他的手輕拍拍,道:“心胸狹隘之人所想的東西不是我們能理解的,項擎蒼是項瑞霖的長子,他可能認為給項瑞霖這樣的折磨才能泄恨。我所知道的是這件事,那時,四人當中就他倆最要好,至於有沒有別的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索正豪咬牙道:“為什麼偏偏要選中您選中我?”
這等殘忍,真是堪比割肉剜心。
司振家又再歎,“誰讓我就在他身邊呢?誰讓你正好和項擎蒼同年呢?誰讓那時的你和項擎蒼有幾分相像呢?”
“他真是太狠了。”索正豪大拳再一捶茶桌。
“狼般狠,蛇蠍般心腸,這樣形容再不為過。”司振家看著茶桌上的陶壺陶杯怔怔失神。
轉眼十七年過去,他的人生如此悲哀而過。
索正豪眼眸一閃,道:“那現在項家的那個假項擎蒼您為什麼不揭穿?他會是索、索旭堯派來的嗎?”
“人我自然知道那是冒名頂替的,那個假項擎蒼經常和司昊然作對,我樂得看戲。至於是不是索旭堯派來的,我不知道,但也極有可能。你還在他手上,我是任何事都做不了說不了。”
索正豪眸子斂起,“那現在您打算怎麼樣?把您所打算的告訴我。”
“奪回屬於我們的東西……鴻門宴……”
深夜,索正豪離開,後門牆角邊一個身影一閃閃入黑暗中。
司昊然剛準備睡,衛平敲門急匆匆進門。
司昊然打著哈欠,拉扯著被子漫不經心道:“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