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出乎趙慎三預料的是,他即將麵對的兩撥年終檢查的第一波就讓他遇到了麻煩了,這可是他始料不及的。
一路上天就陰沉著,上了高速之後就又開始飄雪了,而且來勢凶猛的,一開始就紛紛揚揚鵝毛般大,地上的積雪原本還沒化淨,很快就又覆蓋上一層新的雪白。趙慎三看著窗外的大雪,低聲說道:“唉!都說今冬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可是這雪這麼下個不停,清水河一帶那些山區鄉的農民山貨運不出來,年貨買不進去,草房子又年久失修,可怎麼過年啊!”
麗麗是城裏生的嬌小姐,自然不能體會深山區農村的民間疾苦,就不以為然的說道:“現在農村人也都富裕了,一年到頭養了豬都自己殺了吃,就算不能買年貨,有一頭豬頂著,年過的也不會差吧?趙總監何必發愁呢!”
趙慎三歎息著說道:“唉!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今天總覺得心裏惴惴不安的,一大早起來有眼皮子就不停的跳,好像要出什麼事兒一樣,但願這場雪早點停,可別再鬧出雪災來了!”
麗麗寬慰他道:“沒事的趙總監,左眼跳金右眼跳銀,都是好事,您別太在意了。”
趙慎三一笑之後就默然了,麗麗跟小高自然一時之間都不說話,車裏就沉默了。
因為路滑,走的就慢,等趙慎三他們到達縣裏的時候,也就差不多快十點了。他們出發的時候才剛七點,檢查團是上班才走的,這會子肯定還沒到,他也就鬆了口氣,先去辦公室想再把等一會兒的全縣教育工作彙報材料熟悉一下,免得有關數據有問題。
十一點,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響了,原本辦公室的電話鈴聲被喬麗麗調的並不大,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早上出門,趙慎三就一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惶恐,這就導致他在專心於一件事情的時候,有一點聲音就能造成他一陣驚悸。
喬麗麗趕緊抓起了電話說道:“你好,常務副總監辦公室,什麼?倒塌了多少間?啊?有學生受傷?天!怎麼會這樣?今天都二十三了啊,不是都放假了嗎?這……”
趙慎三早就被喬麗麗突然間提高兩個八度的聲音給驚動了,無力的伸手示意麗麗把電話遞給了他,聲音卻依舊透著堅決問道:“我是趙慎三,出什麼事了?”
電話是清水河鄉的主任打來的,他的聲音都帶著哭腔了:“趙總監,不好了啊,咱們的希望小學還沒蓋好,學生正在老校址開散學典禮,誰知老校址卻被雪壓塌了,四十多個師生都被壓住了……經過全鄉出動救援,現在已經全部都撤出來了,隻是有十幾個孩子受傷了,其中兩個傷勢嚴重,現在正等縣醫院的救護車到了把孩子們送往縣醫院呢……”
趙慎三的腦袋“嗡”一聲,渾身一顫,好似崩了好久的神經終於斷掉了一樣,一陣眩暈讓他雙眼一黑,從早上就有的不祥預感終於無情的成了現實。
他心裏其實看到大雪之後就一直懼怕的清水河鄉地處偏遠,山高路遠的,村民房屋又都大多是那種草頂的土坯房,這種房子最怕連續的大雪。前幾天就已經發生過兩起房屋損壞事件了,好在都是情況不嚴重,讓鄉裏出資扶助整修一下也就罷了。但趙慎三卻一直心裏繃著一根弦,暗暗祈禱春節期間千萬不要出事,等他明年完成少民新村的樣板工程之後,就騰出財力物力先在清水河鄉搞第二個新農村建設試點。不行的話跟自己的大順昌公司結合一下,可以搞成跟旅遊配套的農家院旅遊開發項目,堅決不能讓百姓們生活環境那麼艱苦了。可是,就如同一隻木桶有一片最短一樣,到底還是沒等他整修就從最短處斷了!
如果僅僅是民居倒塌了還好說,為什麼倒塌的居然是學校?而且傷的還是孩子!更加嚴重的是這個學校可是省企劃部親自掛鉤的扶助點,人家省裏投了那麼多的錢讓改變教育環境,奠基儀式更加是規格高的離譜,連經理高明亮都親自參加了,那麼這個清水河鄉小學出了事的意義就不僅僅是區區一個鄉,或者是一個桐縣的問題了,這可是整個雲都都無法跟省企劃部交差的啊!而他趙慎三現在非但是掌管著教育工作的常務副總監,更兼著正總監的工作,那麼出了問題除了他一個人、一副肩膀擔起來之外,休想指望誰能替他分擔一點責任!
瞬間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趙慎三的臉色猛的蒼白了,電話裏那個副主任的聲音也變得好似遠了好多一般,讓他一個字也分辨不清了,人也搖搖欲墜的坐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