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焰紅冷冷一笑說道:“趙慎三被田振林同誌擠兌的心裏難受,班也沒心情上了,跟我說一聲工作沒意思,關了手機在家睡覺呢!這情況他也不知道,我是通過別人才知道的。李總監,您恐怕也猜不出穆仁義跳出來幹嘛?你們紀檢部還以為我們家趙慎三串通方天傲偷走了這個人要毀屍滅跡呢,哪裏知道人家居然公然出現在鳳泉副辦大樓裏,還堂而皇之的敲開了劉涵宇常務的門,對正在彙報工作的副總監趙元素跟縣計生室主任李輝討要承諾。說當初受他們指使誣告趙慎三,得到的承諾是調進市直擔任副總監級領導人。現如今檢舉成功了,趙慎三提拔泡湯了,也該兌現上調的事情了。這可是整個鳳泉副辦人人都見證的事實,趙元素同誌報了警,連警察都出動了,鬧得沸反盈天的最後還讓人給溜了。李總監,很出乎您意料吧?”
李建設更加莫名其妙了,他一輩子查案無數,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案子還有這樣的內情存在,聽完了鄭焰紅的話,他已經收起了剛剛的震驚,很冷靜的在腦子裏分析著這一切不斷超出他預料的變化。瞬間,一個結果就在他腦子裏成型了--對於整倒趙慎三這件事,黎主管采取了雙管齊下,兩根管子各行其事、互不通氣的方針!
也真是李總監頭腦敏銳縝密,接收到新的情況,略一推測就判斷個八成,關於趙慎三這件事,黎主管還真是采用了李總監猜測的計劃:雙管齊下。
但是這兩根管子從開始是一根,也就是趙元素他們那邊下手搓弄穆仁義出麵檢舉,鬧出動靜來引起了省裏的注意之後。黎主管從大公無私不包庇地方幹部這個大前提出發,暗地命令紀檢部參與調查此案,決不能讓董事處組織部都查出問題了,雲都地方還沒有參與,那可就被動了。於是乎,一根管子有了分叉,兩股分支各行其是並不互通聲氣,李總監以為隻有紀檢部在辦理,趙元素那邊以為是他們的動作帶動了紀檢部的本能反應,也沒想到兩方都是出自一個老板的授意。
就這樣,紀檢部為公,趙元素他們為私各自行動,目標都是倒黴蛋趙慎三。原本算得上一個萬無一失的策略,沒想到弄到現在成了這般摸樣,這也不得不說是造化弄人了。
“唉……”
李總監推測明白後一陣索然,覺得自己堂堂紀檢部總監,沒來由的跟那些小人們做了異曲同工的狗腿子、槍杆子,真是窩囊之極。就重重的歎息了一聲說道:“焰紅同誌,你說的那個趙元素,是不是東新區趙培亮家的獨生衙內?這就難怪了……既然你都把事情了解到這一步了,還來問我要什麼答案呀?我老李老了,腦子就有些糊塗,除了被蒙上眼睛圍著磨道聽吆喝,分辨是非的能力已經不行了。我可以告訴你,田振林是我派下去的。至於動機跟目的,我接到指示這麼跟你解釋,那就是整件事都是為了替趙慎三同誌查出遭到檢舉的幕後真相,杜絕下次再發生此類意外事件。不管你滿意不滿意,就這麼一個答複,你也別問我接到誰的指示,逼急了我就說是我自己想的。”
鄭焰紅瞪大了眼睛看著一臉愛誰誰摸樣的李董事長,嘴張了幾張想說什麼,最終還是無奈的站起來氣咻咻說道:“倚老賣老的,懶得理你。我走了。”
李建設計策成功鬆了口氣,卻不敢露出勝利的喜悅,繼續垂頭喪氣的跟在鄭焰紅身後把她送出門,方才回到了辦公室,卻立刻變了臉色,馬上拿起電話給政策部總監侯長生打了個電話:“老侯,老子憋悶死了,請喝酒!趕緊說地方,我馬上過去!少操蛋,管你嫂子屁事,是老子撞見鬼了成不?好,十分鍾到。”
氣忿忿摔下電話,李建設出門對秘書說道:“鄭總經理來訪的事情絕對保密,讓司機帶你把我公文包送回家吧,我自己找侯總監喝酒去!”
李總監崖岸高峻威風凜凜,秘書雖然貼身服務,卻也怯他,連問都不敢問這指令是否合理就無條件答應了,巴巴的帶車把公文包送到李總監家交給李夫人了。在夫人詢問老板行蹤時也沒有撒謊,實話實說跟侯總監喝酒去了。
李建設打車到了跟侯總監約的小酒樓,兩人坐在安靜的包間裏,他二話不說先自斟自飲了三杯。
侯總監問道:“被驢踢了這麼大火氣?我買單請你喝酒好不好?能不能不讓我看你的臭臉?”
兩人至交,說話間放肆一點,也是長期從事刻板的工作之餘一種舒緩壓力的方式,互相也都不在意是否合乎身份。反正此刻也沒人能認出這兩個兩鬢蒼灰的半老男人,就是執掌著這個諾大的分公司所有冠冕堂皇的當官者頭頂帽子是否穩當、整個分公司範圍內一切法律安全的最高領導,就算粗俗一點也無非是酒後亂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