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門殿中盡是些鶯鶯燕燕,是以,脂粉味極為濃鬱,熏得晏殊言心中有些難受,鼻頭也癢癢的。子瓏見她皺著眉,當即便知她所想,急忙遞上絲絹,晏殊言這才以絲絹捂住口鼻,輕咳幾聲。子瓏見狀,心中極為喜悅。她先前還很是擔心娘娘今日來這長門殿,定會被這些個妃嬪看笑話,是以,她才會在來此的途中向娘娘提及諸多禮儀。她本以為娘娘定會將這些話當做耳旁風,隻是,娘娘今日的儀態,當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恐怕連皇後亦未曾預料到。若非她是娘娘的貼身宮人,定然會以為這不是真正的娘娘,而是由旁人所扮。
皇後聽聞晏殊言的咳嗽聲,這才抬眼仔細地打量著她,裝作一臉關切地問道:“貴妃妹妹的身子可是有何不適?”
“無礙,隻是皇後娘娘你麵上的脂粉鋪得多了些,有些刺鼻。而臣妾與阿之正好皆不喜歡這脂粉味,是以,有些不適罷了,倒無甚大礙。”晏殊言以絲絹掩鼻,挑眉笑著答道。眾妃嬪聞言,神色各異,倒是不知這貴妃娘娘是太過直率或是故意而為之,竟說這一番話令皇後娘娘出醜,還直喚陛下名諱。這宮中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好事的主兒?是以,眾妃嬪皆望著上座的皇後,似是頗為期待她的反應。
皇後聞言,隱忍著心中的怒火,不曾發作。她好不容易才維持住得體的笑容,朝晏殊言說道:“妹妹聞不得這脂粉香,卻還離本宮這般近,若是實在不適,便與哪位妹妹換一個座位罷!諸位妹妹,誰願意與貴妃娘娘換一下座位?”
還不待旁人回答,便聽得晏殊言說道:“無須勞煩,忍忍便也罷了!”晏殊言淺笑地望著皇後,說罷,貌似不經意地抬手微微梳理發髻。
這滿殿的妃嬪有哪一位不曾一直暗中打量著晏殊言,見狀,順著那隻素白的手望過去,便瞧見晏殊言發髻間的那一支流光溢彩的金步搖,皆是一臉豔羨。這金步搖上雕刻的展翅飛凰,除卻執掌鳳印的皇後,後宮之中再無人有。如今,陛下竟然賜貴妃娘娘這樣一支金步搖,其中之意,不言而喻。而皇後,自然亦是瞧見了這支金步搖,她的臉色霎時便陰沉了下來,隻是雙手隱於袖中,緊緊攥住,不曾開口罷了。
良妃見狀,嘴角的微笑一閃而逝,她思量著說道:“貴妃娘娘發髻間這支金步搖果真是上上之品,妹妹眼拙,倒是瞧不出那金步搖上的寶石究竟有何來頭——哎呀,這流蘇上竟還刻著佛經!普天之下,怕是隻有鬼手工匠才能做出如此精妙絕倫的玩意兒吧!貴妃娘娘果真是甚得陛下寵愛,單單這支金步搖,怕已是價值連城吧!”
眾妃嬪聞言,亦是紛紛附和,諂媚地對晏殊言阿諛道:“貴妃娘娘真真是好福氣!”皇後見狀,臉色愈發難看,隻是強忍著未曾發作罷了。
晏殊言見狀,眼珠微轉,繼而便伸手將那金步搖自發髻間取下,拿在手中,裝作不在意地把玩著,說道:“雖說這金步搖是阿之所賜,但若是哪位妹妹喜歡,本宮倒也不介意將這金步搖贈與她——雲嬪妹妹,本宮見你將才直勾勾地,像惡狼一般打量著本宮這支金步搖,想來是喜歡得緊。既然如此,本宮便將這金步搖贈與妹妹你罷!”說罷,晏殊言便將這金步搖遞向雲嬪。身旁幾位嬪妃聞言,皆是掩麵輕笑,望著雲嬪的眼中充滿了不屑。
雖說雲嬪確實是對晏殊言的這支金步搖豔羨不已,但晏殊言這番說辭,卻令她在眾位妃嬪麵前失了顏麵,遭人恥笑。而她,卻又不能與晏殊言撕破了臉,她若是否認對這金步搖的喜愛,倒也顯得虛偽了些。是以,雲嬪強忍住內心的嫉恨,笑著對晏殊言說道:“多謝姐姐的好意,隻是這金步搖乃陛下所賞賜,姐姐若是轉手贈與旁人,便辜負了陛下的一番心意。是以,這金步搖,姐姐還是留著罷!”
“雲嬪所言極是,貴妃娘娘還是將這金步搖好生保管罷!”幾位妃嬪亦是隨聲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