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康慶二十三年秋。
秋意漸涼,落木蕭蕭,酒旗漫卷,寒鴉啼叫。隻見飛鴻掠影,沒有絲毫停留之意。
天色近黃昏,暮靄沉沉,山銜落日。行人匆匆走過。
有一輛馬車不緊不慢的行駛在道路上。
“起風了。”紫菀為南樓月攏了攏薄被。
南樓月‘嗯’了一聲,睜開迷蒙的雙眼,掀開車簾的一角看著窗外的景色。
京都,她終究還是回來了。
三年前她在江家含恨死去,怎麼也沒想到一覺醒來又回到了世間,隻不過卻換了一具軀殼,這樣驚世駭俗之事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而軀體的主人正是徐家嫡女徐清止,比南樓月還要小四歲,小小年紀在京都就頗有才名,與南樓月並稱為京都兩姝。
雖然同為京都貴女,可是兩家一個文臣一個武將,是以,南樓月與她並未有太多交集。
誰又會想到重活一世兩人之間竟會有這樣的緣分呢?既然她占用了別人的身體,那麼她定會報恩,為徐清止報仇,當然,那些害了她和她親人的人呢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這樣想著,蝕骨的恨意將她重重包圍,一雙清豔的眸子也變得冰冷起來,手指死死地抓緊車簾,指尖泛白,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
紫菀見此,不由擔心,試探的叫了聲,“小姐?”
徐清止立刻收回神思,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掩飾性的攏了攏耳邊的細發,“何事?”
紫菀看出了徐清止的異常,也沒有多問,隻是默默遞出一封信。
徐清止低頭看著紫菀遞過來的信,嘴角不由微微上翹。
“姑姑在信裏說,要雲落也一起和我們來京都,美其名曰見見世麵,眼下應該快要到了。”
紫菀托著下頜道:“雲姑姑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然為何我們前腳剛走後腳就派雲落趕來了。偏偏不肯承認,真是個別扭的人。”
自從兩年前徐清止被雲姑姑救起並為她治病,雲姑姑一直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就算是關心一個人也要用冷冰冰的口吻說出來。一開始徐清止還以為雲姑姑不喜歡她,後來才知道雲姑姑性格本就如此,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
徐清止收起信,拉開車簾的一角,“前麵便是客棧,我們去歇息一晚,明日應該就到水月寺了。”
很快,馬車就到了客棧門前。
紫菀掀起車簾下了馬車,然後又去扶徐清止,“小姐,小心。”
剛下馬車,就感覺到一陣寒風襲來,她不由咳嗽幾聲,紫菀忙為她披上一件披風。
店小二看見兩位女子進來,忙笑著迎上去,一雙眼睛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徐清止。“兩位小姐,是要住店嗎?”
徐清止的聲音隔著麵紗輕輕吐出,如微風振簫,“要兩間上房。”
這一道聲音,引起了眾多客人的注意,紛紛停止了高談闊論,朝這邊看來。
隻見此女子身穿著素色繡秋海棠暗紋的衣裙,一襲月白色披風,身材纖瘦羸弱,似扶風弱柳。卻是風姿綽約,出塵脫俗。
雖然看不到她的容貌,隻覺得那露出來的額頭蒼白近似透明,一雙眼睛如半含秋水,沉靜而柔美,格外引人注目。
眾人不禁猜疑,這是誰家的小姐一個人跑到這城外來,看那通身的氣派倒不像是出身一般富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