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仰起脖子,飲盡碗裏的最後一滴茶水,“大人言之有理呀!”。
“隻是可惜”,他起身去火爐上,取沸騰的銅壺“有徐宰輔那般聰慧之人在保護著陸鍔,此次他便是真的隻身入京,我們也尋不到空子”。
“不錯”,宋光漢的眼光隨著平王步子的移動而移動,“平王當皇帝,陸鍔是心腹大患,便不是徐憂民,便是尋常旁人也能看透陸鍔入京,對平王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怎能不做些部署?”。
“所以,本王做部署,徐宰輔肯定也不會閑著,何況他還手握著一方宮城禁軍京畿營”,平王爺接道。
“是啊!”,宋光漢接過平王爺手裏的銅壺將濾壺裏注滿開水,“大家都不是傻子,禁軍的節製權他握一方,王爺您握一方,這場戰爭如若打起來,真可謂是勢均力敵,誰技高一籌,誰就能拔得頭籌”。
哎……”,平王皺了皺眉,順手在床頭拿了一個貴妃枕抱在懷裏,“既然我們能夠看透徐憂民一二,皇上想必也能參破玄機,他對陸鍔入京又會怎麼看?”。
宋光漢的腦袋終於隨著平王爺的坐定才得到休息“看今日皇上斥責徐宰輔時憤怒的神情,估計也是不願意陸鍔回京”。
“大人,你有點心不在焉哪!沒聽明白本王的問題”,平王盯著他的眼不放,“本王現在說的是陸鍔入京皇上會怎麼做?”。
“哦!這左一繞右一繞的,本官都糊塗了”,宋光漢歪歪身體,避開他燒灼的眼光,“這麼多年皇上對陸鍔一直都是采取壓而不殺的策略,我想臨了他更不想背個誅兄滅弟的惡名”。
平王嗯了一聲,“你看……就此事我們能不能刺探一下皇上的意思,說不定他能給些建議,如果建議適合我意的話,我們就師出有名了”。
宋光漢兩眼凝視一點,斟酌了一下,“可行,但不管如何,所謂邪不勝正,最終取得勝利的還將是王爺”。
邪不勝正,本王是正氣凜然,平王不由得展顏歡笑,可隻笑那麼一下子,笑容便僵硬了,一句邪不勝正,令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怎麼了?王爺”,宋光漢問道。
“沒什麼”,平王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枕頭,“律法麵前人人平等,我們也不可隨意擅越雷池,看來陸鍔這個心頭大患要壓本王一輩子了”。
言語難掩頹廢,神色難掩憤恨。
“這倒也未必”,宋光漢捋捋胡須道,“本官以為,皇上念及手足之情,斷然不會親手,也不會主使他人去殺陸鍔,但老夫想他絕不會阻止和怪罪他人殺掉陸鍔”。
“喔!這麼說,陸鍔可以動?”,平王爺驚喜不已,一下子甩開懷裏的貴妃枕,但旋即又神色一黯“可有徐宰輔坐鎮,終究……”,餘下的話,不言出聲,恐怕宋光漢也明白。
“難道王爺忘了?”,宋光漢微微一笑,“忘了徐宰輔的弱點?”。
“弱點?”,平王側頭想了想,“可這個地方根本用不上啊!”。
宋光漢繼續微笑,“用得上,剛才我們已經分析過,徐宰輔隻是想保護陸鍔,而並非依附陸鍔“。
“是啊!這沒錯”。
“沒錯就好,你保你的人,我搞我的暗殺,殺的了固然是好,殺不了,你徐宰輔又能把我怎麼樣?”。
“這……萬一……”,平王有點色變。
“王爺無需擔心,縱然那徐宰輔切真的想靠攏陸鍔,也抓住了我們的把柄,那又如何?以他的性格,敢為了一個陸鍔,用京畿營兩萬條人命,跟王爺您來一場血洗宮廷嗎?”。
“為何不敢?”,平王爺的十指,幾乎要嵌入貴妃枕裏。
“因為他是徐宰輔,因為他是一品國勳,主治的便是外邦社交,不可能不曉得上古朝廷起內訌,預示著什麼”,宋光漢一字一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