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已是辰時,涼意襲來,走出破廟。
苦澀的望向四周,樹上掛滿了白皚皚的雪,地上的腳印錯落著,印證了一個個匆匆的歸家人喜悅的心情。
而我的家…在哪呢。
這是這個冬季最後的一場雪,煞是徹骨,而我又穿著單薄的單衣,凍的骨頭已經酥掉了。
肚子已咕嚕咕嚕向我發起了抗議,無奈隻好拖著沉重的身體出去尋找食物。
可是這冰天雪地,街上的行人甚少,地上的雪也有兩寸那麼深,哪裏還能找到食物?
想畢便要回到破廟裏。怕是又要和閻羅王周旋一番了。
眼前一亮!是一個鼓鼓的油紙袋!我心裏激動起來。
平日裏可隻是吃發了黴的殘羹剩菜,如今卻看見了一袋沒有開封的油紙袋!
我完全沒有顧及已經餓的絲毫力氣沒有的身體,飛速的向我的生命跑去!我知道,如果再不吃飽的話,恐怕便熬不到明天的太陽升起。
當左手馬上要觸碰到袋子邊緣的時候,一雙更黑的手嗖的一下子就把袋子奪到了自己的胸口,緊緊的抱著!
我知道他必然是不會鬆開手的,便轉身就要離去。
隻感覺當時一陣眩暈就要倒了下去。
他用黑黑的手扶起了我,掙紮著的表情,卻還是一臉決絕的樣子,掏出兩個大白饅頭遞到了我的麵前。
想必我當時的表情一定是無比錯愕的。
因為我知道這種幹幹淨淨的大白饅頭在我們這些乞丐裏算得上什麼,是比山珍海味,奇珍異獸還要珍貴的,因為有了它,就不會被餓死,至少暫時不會。
我看了看他,13、4歲的年紀瘦弱的就像一根無肉的排骨,發育不良的身體,真怕說一句話就把他吹倒。
而他的眼睛裏確是滿滿的堅毅。
我沒有伸手接過那兩個饅頭,轉身離開了這蕭蕭寒風中。
我想我是不能接受那兩個饅頭的,當我倒下時他扶起了我,就不像其他乞丐那樣壞。何,曾經的我,豈會因為兩個饅頭這般?
我不想因為接受了這兩個饅頭就讓他餓著,他的眼睛那麼純淨,他想要幫助我,所以我就更不應該陷他於絕境。
拖遝著虛弱的身體回到破廟,恍如千金重物般瞬間倒在草席上。
朦朦朧朧間看到他來了,手裏依舊拿著那個鼓鼓的袋子就那麼看著我,沒有說話。過了良久終於開口。
“你吃吧,不吃怕是要餓死了。”他伸手將饅頭拿到了我的麵前。看著我,說道。
“既是你先我一步搶到,便是你的。”我回道,話中絲毫聽不到任何語氣。
他站在那裏,手依然停在半空,不知道說什麼好,便是一直那樣的動作,那樣的站著。
過了不知多久,也許是手舉的發酸發麻,便慢慢的將手放下,把饅頭輕輕的放在油紙袋子中。
“若是這樣,那我便也不吃了,是我搶了你的吃食。”說罷看了我一眼,長長的眼睫毛撲閃一下,留下袋子便要揚長而去。
“別走!明明是你搶到了,就是你的,就這樣放棄了?”我問他,竟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比我需要它,我知道是你先看到的,若不是我,它是你的。”說罷便低下了頭,扣著自己的掌心。
“無論過程怎樣,結局是:他是你的。”我堅定的說道。
話一出口,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說,這是我麼?如若他真的將饅頭帶走了,我。真的不確定會挨過今天。
“撲哧~此話當真?”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他眼含笑意的看著我,問道。
“我。”
“咕嚕~~。”肚子此時竟不爭氣的叫了!我看著自己癟癟的肚子,心裏卻是怒罵道:真不爭氣!
“好吧,竟然你這般堅定,那我也不好勉強你。”說罷便拿起了油紙袋大步朝門外走去。
我拉住他,他回頭,眼底竟是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我們一起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