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從未這樣姍姍來遲,天邊緩慢地露出一點光亮,然後逐漸吞噬這個黑夜。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灑進祠堂的時候,薑月華已經麻木到混沌的狀態。發燒,疼痛,暈眩,各種感覺刺激交錯著,彌漫在她的每一條感覺神經。
“吱呀!”身後的門被推開,她卻僵硬得無法動彈。
鳳非軒走到她的身邊,依然是昨夜的一襲黑衣,散發著冷硬的氣息。她沒有抬頭,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她能感覺到他的冰冷憟然。
“月兒,知道自己為什麼挨罰嗎?”鳳非軒淡淡地開口,沒有了往日的親切和藹。
“薑家橫行霸道,強搶他人財務,從事不法勾當,丟了鳳族的顏麵……”每一個字,都透著她撕心裂肺的痛,皮膚連著筋骨,直搗心髒。
“錯了。”鳳非軒打斷她,“月兒你錯了。這個世界弱肉強食,沒有絕對的公理。你錯,錯在身為鳳族主母,居然連最起碼的警惕性都沒有!”他聲淡如風,卻帶著鏗鏘的嚴厲。
薑月華頓時醒悟,是的,她是鳳族主母,集榮耀與尊貴於一身的人,如果昨天綁架她的不是仇複光這樣的小角色,而是鳳族更大的敵人,那麼她連累的會是整個家族。
“對不起。”這句對不起是對整個鳳族說的,作為主母,她不該有失去警惕的時候,不該有成為威脅鳳族的時候,因為她代表的不再是她個人,甚至不是薑家,而是整個鳳族的顏麵。
“我要出國一趟。回來之前把薑家的事處理幹淨。”說完,鳳非軒抬腳走人,沒有留下一點憐惜。在他走出去的同時,薑月華整個人向前撲倒,然後陷入深度昏迷狀態。
……
生活總是在無聲的繼續,不因任何人而停留。哪怕傷痛在繼續,哪怕安然永遠不會停息。
薑月華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後背已經被包紮處理,但是依然透著隻有自己才能切膚感受的滾痛。
“月兒?”輕微的睫毛煽動,沒有逃過身側人的眼睛。慈愛而暖人心房的呼喚讓她的頭腦終於趨於平靜。
“月兒?醒了就睜開眼睛吧,別再貪睡了。”輕盈的呢喃,伴隨著發間柔暖的撫摸,薑月華最終睜開眼睛。
她趴在床頭,臉上慘白,手指深深陷入枕頭裏,卻抓不住那根疼痛的神經。
“月兒?”卿姐擔憂地臉龐湊近,看清了那終於睜開的眼眸,“醒了就好。我熬了粥,稍微喝一點好不好?”
她微微搖頭,每一次搖動都會牽扯後背的傷口。沒有胃口,無關心情,隻是想這樣呆著,雖然醒來,卻無力繼續狼狽的生活。
“月兒,聽話。我熬得比較稀,用吸管就能喝。不吃東西怎麼能恢複呢?”她走到床側,將一個陶瓷碗放在她旁邊,白色的米粒裏浮現著一香氣四溢的肉末,隻是這美味的粥點,她卻沒有胃口。
“乖。”卿姐的話像小時候哄她入睡的奶奶的聲音,透著安然與陶醉。
薑月華微微張開嘴,喝下一些稀粥。不過連一小碗都沒有喝盡,就又虛軟地趴下。
“我給你換換藥,會有點疼,要忍住。”卿姐掀開她的後背,上麵是裹了好幾層的紗布,揭開紗布才能換藥,但是傷口結痂,很多血幹了,黏在紗布上,每次撕開都像是揭了層皮一樣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