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是給林念用來臨時休息的地方，不過有時候加班到太晚她也會直接住在這裏，所以裏麵的設施還算是比較齊全的。可是陸婉晴看到的休息室卻跟外麵辦公室裏的情形大同小異，桌椅全都翻到在地上，旁邊的水龍頭裏還在嘩嘩往外淌著水，而林念則全身濕透地靠坐在水池旁邊的地板上，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林念！”陸婉晴被她這個樣子嚇到了，趕快走過去把她扶起來，“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林念倒是沒有反抗，乖乖地被她扶著站起來，不過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盯著自己的雙手看了起來，好像那上麵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東西。“你這樣會生病的，我讓你幫你去買幹淨衣服。”陸婉晴沒有注意到她盯著自己手看的眼神兒，讓她坐在休息室裏唯一幸免的床上，轉身匆匆忙忙走了出去。陸婉晴再次折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掏幹淨的衣服，倒不是讓人去現買的，而是秘書前兩天剛好在公司加班就多準備了一套換洗的衣服，這會兒正好拿給林念換上。把林念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陸婉晴立刻叫人準備車送她去醫院，雖然現在天氣已經越來越暖和了，可是她穿著濕衣服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陸婉晴擔心她會著涼感冒。在這個過程中，林念始終都像個牽線木偶似的任由她擺布著，直到坐上車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陸婉晴這會兒心裏有很多疑問，比如說林念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個反常？她平時明明是脾氣很好的一個人，不要說亂發脾氣摔東西了，就連大聲跟人說話都很少，今天這樣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可是她心裏也很清楚，林念今天的狀態很不對勁兒，估計就算問了她不會回答自己，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趕快把人送到醫院去，或許醫生可以代替她給出答案。車子快速地在路上行駛著，車廂裏的氣氛有些壓抑，這種氣氛讓坐在前麵開車的司機都不由自主地繃直了身體，眼睛牢牢地注視著車子前麵，連一點兒小差都不敢開。“停車！”安靜的車廂裏突然傳出一道聲音，司機被嚇得一激靈，右腳下意識地猛一下踩住了刹車。巨大的慣性讓車裏的三個人身體全都猛地往前衝去，陸婉晴連忙伸出手扶住前麵的椅背，等穩住自己的身體之後才轉頭看向旁邊的人，“林念，怎麼了？”突然叫停的人正是林念，她終於從牽線木偶的狀態恢複了過來，“對不起，不過我不想去醫院。”“可是你剛才淋了那麼多水，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不去醫院看一下肯定會感冒的！”陸婉晴不讚成地回道。“我沒事兒。”林念卻輕輕地搖了搖頭，“而且我覺得自己現在最需要的也並不是去醫院。”“那是什麼？”陸婉晴下意識地追問道。林念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兒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可以看得出來她的確已經恢複正常了，“或許，我需要一個心理醫生。”心理醫生？陸婉晴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去我家吧。”林念卻沒有再回答她，而是對著前麵的司機說道。“好的。”司機點點頭，重新發送車子掉了頭，然後朝著她的公寓裏駛去。陸婉晴不知道林念想要做什麼，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陸婉晴也就不怎麼擔心了，正常狀態下的林念無論做什麼都有她的理由，待會兒到了她家之後應該就會知道答案了。車子又在路上開了大概二十多分鍾，才終於停在了林念的公寓樓下，陸婉晴讓司機先把車開回公司，自己則是跟著林念一起回了家。“想喝點兒什麼？”把鑰匙隨手放在玄關的鞋櫃上，林念轉過頭問跟在自己身後進來的人，“咖啡還是牛奶？”“咖啡吧。”陸婉晴一邊回答一邊在客廳地沙發坐下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到林念的公寓裏來，發現這裏的裝修以簡約為主，倒是很符合林念的風格。“那你先坐著稍等一會兒。”林念說著轉身往廚房裏走去。很快她就端著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走了出來，把右手的咖啡放在陸婉晴跟前，自己則是端著牛奶小口小口地喝著。陸婉晴詫異地看著她，“你什麼時候改口味了？”“我也不想喝這個。”林念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腹，“還不都是因為他？”這下陸婉晴更加吃驚了，原來她沒有把孩子打掉嗎？林念被她吃驚的樣子逗笑了，“怎麼？很意外他還在我肚子裏？”“的確有點兒。”陸婉晴誠實地點點頭，畢竟之前林念表現得那麼排斥這個孩子，她還以為孩子早就已經不在了呢！“說實話，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林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明明那麼恐懼他的出生，結果卻還是把他留了下來。”“既然你沒有把孩子打掉，為什麼還要跟何其提出分手？”陸婉晴表示不能理解，她一直都以為林念是因為覺得自己打掉了孩子愧對何其，所以才堅持要跟他分手的，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個樣子。似乎早就猜到了她會這麼問，林念嘴角的苦笑更加擴大了，“因為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會冒出要把他打掉的念頭，或者說，這個念頭一直都在我的腦海中存在著，現在隻不過是被我強行無視了而已，說不定哪天就會反彈。”聽到她這麼說，陸婉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進去找點兒東西。”好在林念也並沒有再多談這個問題，她把手中的牛奶杯放在茶幾上，站起身走進了臥室裏。她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張名片，陸婉晴接過來看了一眼，發現上麵隻有簡短的六個字——心理醫生莫紹軒，下麵是一串手機號碼。“這是……”陸婉晴詫異地看向身邊的人。林念重新把名片拿在自己手裏，“這是我的一個朋友，不過我現在覺得可能他並不隻是朋友這麼簡單。”“不是朋友還能是什麼？”陸婉晴有點兒不太理解她想要表達什麼。“或許我曾經是他的病人也說不定！”林念衝著她做了一個調皮的表情，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了上麵的號碼。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在電話那頭兒響起來：“林念？”“莫大醫生，我能跟你打聽一件事情嗎？”林念並沒有避諱身邊的陸婉晴，直接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在茶幾上。“當然可以，你想打聽什麼事？”莫紹軒很爽快就答應了。“我想請你告訴我，我們當初是怎麼認識的？”莫紹軒顯然沒有想到她想問的是這件事情，愣了一下才笑著問道：“好端端的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就是突然想起來，所以想問你一下。”林念的聲音裏也帶上了一絲笑意，不過就坐在她身邊的陸婉晴卻發現，她的眼睛裏並沒有絲毫的笑意，反而帶著一絲緊張和焦慮。陸婉晴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緊張。她的安撫還是起了一點兒作用的，林念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地鬆開了下意識握緊的拳頭。莫紹軒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又沉聲問道：“林念，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我應該想起什麼？”林念不答反問道。這次莫紹軒沉默的時間更長了，長到林念懷疑他是不是悄悄掛斷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才複又響了起來：“林念，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如果你想起什麼事情的話一定要及時告訴我，這樣我才能夠幫到你。”雖然他始終都沒有從正麵回答問題，不過以林念的聰明已經猜到了，自己跟他之間的關係絕對不隻是朋友而已，“所以我其實是你的病人對吧？”“是！”莫紹軒很快就給出了肯定的答案，這也是他迄今為止唯一一次正麵回答林念的問題，“我不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什麼事情，不過你的病情很多年前就已經穩定了，所以你不用緊張，有什麼事情及時跟我溝通就行了。”林念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的手看了一會兒，然後才輕聲答應道：“我知道了，晚點兒我會抽時間跟你見麵的，今天就先這樣吧。”她說完也不等莫紹軒反應，就直接伸出手切斷了通話。陸婉晴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愣了一下才問道：“聽剛才那位莫醫生話，你應該不記得自己曾經是他的病人這回事，為什麼突然又想到了？”“其實這些年來他跟我一直都有聯係，隻不過是以朋友的身份，每次都會固定問我幾個問題，所以我其實早就有所懷疑了。”林念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手，就像剛才在車上的時候那樣，“不過我一直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心理疾病需要看醫生，可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卻讓我不得不聯想到這上麵來。”“孩子的事？”“嗯。”林念點點頭，“我之前在醫院裏的時候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偶爾會出現幻聽，但其實除了出現幻聽之外，我的脾氣好像也有時候也會控製不住，就像是住在我身體裏的另外一個人突然占據了主人格一樣。”“今天也是這樣。”停頓了一下，林念又繼續說道，“我聽到吳秘書說何其從公司裏離職了，然後整個人就開始不對勁兒起來，像是有一把火在心裏燒了起來，而且越燒越旺，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你們看到的那個樣子。”……林念平靜地講述著自己這些天來所承受的事情，語氣是她一貫的冷淡，就好像她講述的是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幹的人。但是陸婉晴卻能聽得出來，她心裏其實也是很害怕的，那樣反常得幾乎像是陌生人的自己，無論換成是誰都會擔心、會害怕吧？也不知道她這些天來自己一個人是怎麼支撐過來的？“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想了想，陸婉晴還是忍不住問道，“去找莫醫生是事情問清楚，還是要把你缺失的那部分回憶找回來？”林念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想知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我隻想知道自己的這種心態還能不能改正過來？”雖然她沒有明說，不過陸婉晴卻明白她指的是自己排斥生孩子的心態，看來她還是很珍惜跟何其的這個孩子，雖然他們已經分手了。“你什麼時候去見莫醫生？要不然我陪著你一起去吧？”想起來她剛才跟莫紹軒約好了見麵，陸婉晴不忍心再讓她一個人去麵對這些事情，於是主動提議道。“就這兩天吧。”林念想了想回道，“如果可以治好的話，我希望能夠早一點兒接受治療，這樣我也就不用整天擔心著自己什麼時候又鬧幺蛾子了。”陸婉晴讚成地點點頭，“你決定好之後就給我打電話，這兩天你也不用區公司上班了，讓自己好好地放鬆一下不要想太多。”“何其已經離職了，如果我也休息的話，你確定你還有時間回家陪寶寶？”林念笑著問道，她可是最清楚一個人搭理公司到底會忙到什麼程度。“這個你不用擔心，關承均說他已經在幫我物色助理人選了，這兩天應該就能去公司上班。”陸婉晴把關承均之前說過的話簡單跟她說了一遍。正說著關承均的時候，他的電話就打來了，陸婉晴拿起自己的手機剛剛接通，就聽見他在電話那頭兒急切地問道：“你現在在哪裏？”陸婉晴看了一眼身邊的人，“跟林念在她家裏，怎麼了？”“告訴我地址，我現在過來接你，有點兒事情要跟你說。”關承均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這樣說道。陸婉晴也是第一次來林念家，當然不知道她家裏的具體地址，最後還是林念把手機拿過去給關承均報了一串地址。“關總說他現在過來接你。”林念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機還給她。“那我就先走了，不知道他這個時候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陸婉晴說著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你在家裏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情就打電話給我。”“我陪你下去等關總吧！”林念也跟著站起身來，“他應該沒那麼快過來。”“不用了。”陸婉晴卻拒絕了她的這個提議，“你剛才把自己弄得渾身都濕透了，又不肯去醫院裏看看，還是不要再下去吹風了。”“沒關係，剛才是我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所以才故意往自己臉上潑水的，衣服隻是不小心被濺濕了而已。”林念不在意地搖搖頭，跟著她一起朝門外走去。陸婉晴拗不過她，隻好隨她去了。好在關承均來得還挺快，兩個人在樓下等了大概十分鍾左右，陸婉晴就看見自家熟悉的車子開進了小區
第15章 心理醫生（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