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鍾鳴鼎食過黑廊(1 / 2)

牧棠之帶著査擘走下北塔,笑著拱手道:“公孫先生,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公孫仲謀開門見山說道:“老夫本來以為借著巨鹿城之戰的東風,不用再費一番手腳,不過遼王殿下的心思卻是有些重了,非要親眼看看老夫的手段如何,也好,老夫便趁此機會領教了一番佛門的不敗金身。”

金光升騰,圓月禪師的身形從那方大坑裏緩緩升起,雙手合十道:“公孫宗主好手段,貧僧甘拜下風。”

牧棠之眉眼間的陰霾一閃而逝,溫和笑道:“本王已經為公孫先生備下接風宴,還望先生移步,不吝賞光。”

公孫仲謀淡笑著說了個好字。

圓月禪師卻是因為守護北塔的職責所在,不好輕離,並未跟隨前去。

筵席擺在遼王府,並不是時下流行的圓桌共餐,而是頗具古風的分餐,一人一幾,跪坐,案幾兩旁分別有侍女持白玉酒壺斟酒,持象牙長箸奉菜,筵席兩旁有眾樂師奏樂,中間有舞姬起舞,以作助興。

先不說遼王府的華貴,就是這王侯之家鍾鳴鼎食的氣派,也真正讓徐北遊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兩名侍女,明顯是花了些討巧心思,寬袍大袖,打扮宛若江南仕女,頭上束以朱玉寶帶,每每斟酒奉菜,一手輕撩大袖,宛若紅袖添香,說不出的雅氣,若是不說,誰又知道是遼王府的侍女?恐怕要當成尋常官宦人家的千金了!

從未踏足過這世道上層的徐北遊,對於這一餐甚至有些心懷敬畏,畢竟眼前之人是大齊親王,名義上執掌東北三州,天下最為尊貴的那一小撮人之一,師父公孫仲謀有與其平起平坐的資本,但是他徐北遊沒有。

席上多是遼王與公孫仲謀開口相談,偶爾才會兼顧一下徐北遊,徐北遊也不覺冷落。其實牧棠之今日已經算是很給徐北遊麵子,要不是因為徐北遊是公孫仲謀定下的接班人,這種蝦兵蟹將級別的年輕人根本沒資格與他同席而飲。

坐在徐北遊對麵的是東北邊軍都督査擘,四十歲到五十歲之間的正當年年紀,身材雄偉高大,不苟言笑,東北軍伍出身的人大多都是這個脾氣。

期間,査擘看似是一直沉默不語,實則不斷觀察著徐北遊,可惜徐北遊不管心中如何震撼忐忑,臉上都滴水不漏,因為牧棠之也好,査擘也罷,都是非敵非友的角色,而他如今也不再是那個丹霞寨裏討生活的遊俠兒,如今他是劍宗少主,有一個劍仙師父,還有一個曾經跟藍玉掰過手腕的先生,身旁是劍宗十二劍中的天嵐,身上是剛換不久的錦衣,甚至連手下侍女都有了,在什麼位置上就得做什麼事,所以不管是麵對誰,他都得不動聲色。

堂間舞姬們跳的是古舞《雲門》,與《鹹池》、《大韶》、《大夏》、《大菠》、《大武》並稱為六代舞,舞姬穿梭之間,如行雲流水,將女子的身體柔美展現到極致。

徐北遊看了這曲雲門之後,忽然生出一個莫名想法,若是再能遇到那位騎颯露紫的女子,與她一起觀舞飲酒,該有多好?

不過女子的身影一閃而逝,隻是在徐北遊的心底蕩漾起一圈微澀漣漪,徐北遊自嘲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筵席一直持續到深夜時分,筵席散後,公孫仲謀與牧棠之去了書房,徐北遊和宋官官則是在一名管事的帶領下,走向一條幽深長廊,往偏院客房行去。

雖說是偏院,但是比一些尋常富貴人家的正院還要精致。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長廊,漆黑的廊柱不差分毫地列在一起,無論從哪個方向去看,都是筆直一線,廊柱之間大紅的燈籠成排掛起,猩紅的光線散落在黑色的亮漆上麵,紅與黑交織,愈發顯得庭院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