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遊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很清楚,那位無色上人能被顏姓老人用修為高深四字來形容,最起碼也是鬼仙境界,自己此去能做的就是用這個假的鎮魔殿身份狐假虎威一次,若是嚇不住,就隻能逃了。
顏姓老人一愣,隨後也想明白了其中緣由,點頭道:“那就辛苦徐小兄弟了。”
徐北遊不再多言,背起劍匣,直接離開帳篷。
這尊劍匣其實也是一件寶物,看似不大,實際上內有乾坤,類似於須彌芥子之術,現在劍匣中裝有四劍,分別是天嵐、卻邪、玄冥、誅仙,能被徐北遊動用的隻有天嵐和卻邪兩劍,這也是他一路行來的最大依仗。
徐北遊身形在夜色一掠再掠,一直來到一處高坡上,駐足遙望四方。
道門曾經出現過劍道之爭,在道門祖庭之外又分裂出一個劍宗。佛門則比道門還要不堪,直接出現三大傳承,分別是位於中原且最是鼎盛的佛門祖庭,位於起源地寶竺國已經勢微的金剛寺,以及後來傳入草原與草原薩滿巫教融彙而自成一家的摩輪寺,這三大傳承各有側重,無色上人兼修佛門和摩輪寺兩家,委實不可小覷。
如今看來,無色上人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並因此頗為自得,所以他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徐北遊輕而易舉地就發現了他的所在。
大約十裏之外,有一座在沉沉夜色中還亮著燈火的寺廟。
徐北遊躍下高坡,朝著寺廟方向狂奔而去。
如今雖說道門昌盛,道觀遍地,可佛門這個千年老二卻也並未受到太多打壓,甚至因為朝廷忌憚道門勢大的緣故,還略有抬頭跡象,故而各地佛寺並不少見,猶以富足江南為甚,號稱江南四百八十寺,盡付一蓑煙雨中。
徐北遊來到寺廟門前,發現這並不是他預料中的廢棄寺廟,其實是一座正常寺廟,不過此時已經被人屠滅滿門,寺中主持和僧人的屍體都被整齊排列在廟門前,屍體通紫,詭異非常。
徐北遊略微停頓,輕吸一口氣,緩步走進寺門。
寺廟正中位置的大雄寶殿燈火通明,一名不似中原僧人裝飾的中年僧人站在殿門前雙手合十,似是久候多時。
這僧人生得俊俏無比,一雙桃花眼,穿著大紅番僧僧袍,又披了一件本地主持僧人的紅色袈裟,裸露半個臂膀,肌肉虯結,泛出暗金色光澤,以帶著草原腔調的中原官話溫聲問道:“閣下來此作甚?”
徐北遊停下腳步,平靜道:“請問這位大師,可曾見過一位披著大鬥篷的女子?”
僧人麵不改色地搖頭道:“貧僧不曾見過。”
徐北遊笑了笑,笑意中透露出三分冷意,“可我分明見她向這邊來了,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師可莫要誆騙於我。”
僧人眯起眼,緩緩說道:“閣下似乎身懷道門上乘丹訣,敢問是出自哪位道門大真人門下?”
在大齊中原,道門是當之無愧的國教,道門掌教真人雖然不入帝都半步,但卻被太祖皇帝拜為國師,其他大真人亦是地位崇高,被諸多達官貴人奉為座上貴賓。
早年間大鄭朝時,大鄭曆代皇帝屢次打壓道門,這才有了後來道門扶持蕭煜起事,蕭煜登基之後,道門大興,各地大小道觀如同雨後春筍,道門弟子的地位也是一升再升,如同平步青雲,所以身上有沒有道門弟子這張皮,很不一樣。
徐北遊冷笑道:“大師既然知道我是道門中人,卻仍是這般托大,難不成大師也是佛門中人,可即便大師是佛門中人,那又如何?我卻是不知,佛門何時能壓過道門了?”
僧人故作訝異道:“閣下原來是道門弟子?不過道門弟子千千萬,總有個高低貴賤,掌教真人的親傳弟子和燕州道門的火工道人自然不能一概而論,貧僧曾經聽聞玄都之上有五殿十二閣之說,不知閣下又是哪殿哪閣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