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秦穆綿相比,一身雪白喪服的張雪瑤就要內斂許多,無論氣態還是神情,也不像唐聖月那般不冷不熱,宛若慈祥長輩,她看向徐北遊的目光很是和煦,不過在和煦之下卻又存著幾分隱藏很深的審視,就像無子的正房主母審視著喪母的庶子,似乎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將這個庶子收到自己的膝下教養。
良久,張雪瑤輕盈一笑,終於開口道:“北遊,你也坐。”
徐北遊算是見過不少大世麵,倒也不拘謹,上身微微前傾算是謝過,然後輕輕搖頭道:“在座的都是長輩,哪有我一個晚輩入座的道理。”
張雪瑤臉上的笑意更加柔和,目光掠過徐北遊背後的劍匣,輕聲問道:“你背後的劍匣能給我看看嗎?”
徐北遊毫不猶豫地解下劍匣立在自己的身前,道:“師母,劍匣中除誅仙外,共有四劍,分別是天嵐、卻邪、莫名和玄冥,隻是天嵐、卻邪、莫名三劍已經被徒兒所用。”
張雪瑤臉上神情很是複雜,點點頭,道:“打開劍匣。”
徐北遊伸手按在劍匣頂端,默念一個開字。
劍匣洞開的瞬間,有一道烏光激射而出,直奔張雪瑤而去。
徐北遊吃了一驚,抬頭望去,隻見平日裏對自己不屑一顧的玄冥正盤旋在張雪瑤身前歡快顫鳴。
張雪瑤伸出手,玄冥乖乖落入她的手中,哪還像那個八風不動的“大美人”,分明就是個小鳥依人的小妻子。
張雪瑤臉色恢複平靜,一手握住劍柄,一手輕輕在劍身上拂過,“玄冥啊,真是有日子不見了,你這是想我,還是想白虹了?”
徐北遊不知其中有什麼故事,有些摸不著頭腦,秦穆綿默然不語,倒是唐聖月開口道:“當年你和公孫仲謀雙劍合璧傷了秋葉,當時公孫仲謀用的就是這把玄冥吧。”
“是啊。”張雪瑤臉上浮現追憶神色,略帶傷感道:“那時候誅仙還是由師尊親掌,師尊將十二劍中的白虹和玄冥分別賜給我和仲謀,讓我們替他去草原大雪山一行,正巧在那兒遇到了秋葉、蕭煜和林銀屏。”
一直緘默不語的秦穆綿忽然道:“你當時怎麼不殺了林銀屏?”
張雪瑤微笑搖頭道:“當時的她和蕭煜一路亡命逃奔至此,狼狽不堪,自顧不暇,我哪裏會想到日後她能陪著蕭煜君臨天下?”
唐聖月見兩人越說越遠,若是平時也就算了,此時不但有一個外人張無病在場,還有一眾屬下和小輩,不由得輕咳一聲。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收了聲音,張雪瑤笑容依舊溫和,將玄冥劍還給徐北遊,道:“北遊,既然到了這兒,便是一家人,以後就不要住在謝園了。”
徐北遊麵不改色,平靜道:“這是自然。”
張雪瑤看了看自己左右的兩人,問道:“兩位姐妹可有意見?”
秦穆綿漠然道:“既然是你們劍宗的家務事,我這個外人自然沒有意見。”
唐聖月沒有急著開口,而是望向自己身邊的這兩人。張雪瑤要讓徐北遊接手劍宗,這是早已挑明的事情,沒什麼值得驚訝的,否則也不會讓他到東湖別院來。真正讓唐聖月有些玩味的是秦穆綿的態度,本來應該極力反對的秦穆綿,今天不知為何竟是默認了張雪瑤的決定,使得張雪瑤能一錘定音。
唐聖月眯起眼,既然獨木難支,那她也不再堅持,隻是她很好奇張雪瑤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說服秦穆綿,這還要等張雪瑤的一個事後解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