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秦淮,名傳天下,河上的畫舫更是讓每個男人都心向往之。
江南的煙花場所拋開個別頂尖所在不說,大致大致可分為三等。
第一等就是類似於金玉苑形式的存在,占地廣闊,內在典雅,往往雇傭仆役、婢女、廚子、樂師打手等足有百餘人,樓內女子多是姿色姣好,不乏花魁人物,更有精通文墨音律的清倌人,能夠出入者非富即貴,乃是名士大儒們的最愛,多半會長期包下一個院子,並在此梳攏一個相好的名妓。
第二等比起第一等,在風雅檔次上並不相差多少,甚至還猶有過之,隻是規模上有所不如,多是私宅或畫舫形式,許多名妓不願受老鴇轄製,就是以此自立門戶,通常隻是接待熟客。
秦淮河上的畫舫有多半是屬於第一等行院,也有少部分是自立門戶的名妓。
至於最後一等,就是不入流了,多半是沒有唱曲、陪酒、下棋、打茶圍等陪客手段,直接就是開門的生意,故而被稱作是半掩門,是士子們不屑於去的地方,多是平民百姓光顧。
平心而論,十家第三等的加起來也比不過一家第二等的,更遑論動輒一擲千金的第一等行院。不過說來也是可笑,這江都最上等的皮肉生意卻是被三個女人握在掌心上,容不得他人沾染半分。
徐北遊以前很奇怪一點,不說那些高來高去的地仙高人,就是一般的宗門弟子行走江湖,動輒喝酒吃肉,還要來往交際,那麼銀子到底從哪來的?
直到他來到江南之後才慢慢明白,無論是傳承有序的宗門也好,還是隨起隨滅的幫派也罷,都各自有自己的進項,道門以五石散為主的各種丹藥,其中涉及的銀錢怕是要以數十萬計,這還僅僅是道門龐大產業的冰山一角。幾大寺廟也是坐擁土地無數,更有所謂的香油錢和香火供奉,這才能養活成百上千的僧眾。
至於劍宗這邊,張雪瑤居住在東湖別院中養尊處優,依舊是當年的衛國公主做派,隻是各種侍女丫鬟就不下百人,李青蓮雖然比不得師父張雪瑤,但也是被當作世家大小姐養起來的,現在又多了一個徐北遊,張雪瑤每月給他一千兩銀子的用度,一年便是一萬兩千兩銀子,親王年俸也不過如此,更別說維持其餘劍宗弟子的開銷,這些不菲花銷總不能一直坐吃山空,總要有些進項填補虧空。
那些看似兩手不沾黃白之物的名士大儒更是如此,若沒有各自家族背後的龐大產業支撐,他們又如何能安心地曲水流觴,坐而論道?
不管怎麼說,江都都是朝廷的,即便是慕容玄陰也不可能據為己有,他之所以幾次三番想要入主江都,說到底還是因為江都豪富,放眼整個天下也是首屈一指,若是能將此地諸般產業收入自己囊中,隻是銀錢收益就對他所謀之事將大有助力。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佛陀也爭一炷香。
錢之一字,不可太看重,整個人活到錢眼裏,卻也不可不看重,畢竟是生存之根本。
這一日,慕容玄陰包下了一艘畫舫,隻是讓這艘畫舫上的主人撫琴,自己卻是坐在船弦上,望著秦淮河水若有所思。
威震江北的玉觀音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內著白衣,外披黑紗。
羅刹女和玉觀音一南一北,被視為兩位女子梟雄式人物,殊不知兩人都在背後各有主子,羅夫人的主子是秦穆綿,而玉觀音的主子則是大名鼎鼎的慕容玄陰,巧合的是秦穆綿和慕容玄陰兩人又都是出身於玄教。
玉觀音是慕容玄陰眾多婢女中最為出彩的一人,不過也是留在慕容玄陰身邊時間最少的一人。
兩人靜默許久,玉觀音忽然輕聲問道:“主人,你似乎不太喜歡女人?”
慕容玄陰微微一怔,竟是出乎意料之外地回答道:“談不上喜歡與否,若是厭憎,又何必養你們這些女子。”
玉觀音說道:“可這麼多年來卻沒見過主人親近任何一名女子,哪怕是我們姐妹中姿容最美的玉姬也未能讓主人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