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尾七月初的那場大水,對遠在千裏之外的江都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街麵上和城外驟然多了許多逃難過來的災民,個個衣衫襤褸,麵帶菜色,雖說官府也曾開倉施粥,不過與龐大的災民數量相比較起來,還是杯水車薪,隻能算是勉強糊口,暫時餓不死人罷了。
那些早早逃過來的災民還算好的,最起碼能進到江都城內,再晚些時候,官府下令不許災民入城,後來的那些災民就隻能在城外棲身,好在當下時節還在夏天的尾巴上,倒也不會有冷凍之虞。
對於這場聲勢浩大的難民潮,徐北遊也有所耳聞,不過當下的他還沒有資格和精力去關心這等天下大事,正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如今的徐北遊正忙於自己的“家事”。
江都城,一直都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在這兒各方勢力犬牙交錯,從大楚年間開始,就沒有哪個宗門能在這兒一手遮天,及至今日,仍是如此。
徐北遊到江南已經有些時日,可卻遲遲不曾踏進江都城,直到今天他才算是第一次踏入江都城。
其實說白了,以前的徐北遊多少有點底氣不足,不敢貿然進入江都,如今他練成了無上劍體中的劍骨篇,終於有了幾分底氣,這才進了江都城。
對於徐北遊而言,他的當務之急便是將那幾個劍氣淩空堂的叛徒除掉,然後將劍氣淩空堂收歸自己的手中。至於慕容玄陰那邊,他忙著跟張雪瑤等人鬥法,沒精力顧及這幾個小角色,而且對他而言,幾個劍宗叛徒,可有可無,反倒是與徐北遊的香火情分更重要一些,若是徐北遊有本事自己解決,他不介意賣這年輕人一個麵子。
劍宗在江都城裏有兩處重要宅邸,一處是劃歸於張家名下的張府,也就是如今李青蓮住的地方,還有一處是劃歸於公孫家名下的公孫府,這也是徐北遊選擇落腳的地方。
其實嚴格說起來,這兩處也不能算是劍宗的產業,而是張雪瑤和公孫仲謀的私產,兩大世家相繼覆滅之後,夫妻二人在江都城中置辦了這兩處府邸,多少有些聊以自慰的意思。
七月初七,七夕節,是個讓女兒家很是看重的節日,徐北遊便是在這一日走進了江都城。
公孫府,書房。
宋官官站在門口稟報道:“公子,有人求見。”
徐北遊埋首於一大堆卷宗中,頭也不抬地問道:“誰?”
宋官官猶豫了一下,道:“玄乙。”
“是他?”徐北遊猛地一怔,緩緩抬起頭來,道:“讓他去前廳等著,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宋官官應諾一聲,轉身離去。
徐北遊則是轉身進了內室,自有伺候在此的侍女為他更衣。
這倒不是徐北遊瞎顯擺窮講究,而是世家高閥就是這麼個規矩,一天之內按照時辰要換四身衣服,赴宴待客另有其他說法,而且換衣服還不能讓人瞧出來,所以四套衣服隻是在細節上有所不同,其他地方則是完全一樣。
徐北遊沒興趣為了這點小事去挑戰整個世家階層,以至於招來別人的異樣眼光,自然是入鄉隨俗,不就是換衣服麼,我換就是,休說一天換四套,就是一天換八套也無不可。
不多時,徐北遊換了一身白色行衣,出來書房往前廳行去。
此時的前廳中,玄乙劍師坐在客座位置,宋官官則是侍立一旁。
玄乙打量四周一圈,頗為感慨道:“當真是有些年頭沒來這兒了,還是老樣子。”
宋官官輕聲道:“主母已經將這兒交給少主了。”
玄乙笑道:“不出意料之外,少主的事情我也多少有所耳聞,的確很了不起。”
宋官官剛要說話,徐北遊已經邁步走進前廳。
玄乙從座椅上起身,躬身施禮道:“屬下見過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