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當下的傷勢都不足以致命,但也不輕。
徐北遊經曆的大風大浪多了,比這更嚴重數倍的傷勢都受過,也不在乎這一拳,反倒是他給趙廷湖的那一劍,是趙廷湖出道以來最狼狽的一次,哪怕是與齊仙雲交手也未曾受如此傷勢。
徐北遊將天嵐插入身前地麵,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明顯可以看出有一塊拳頭大小的凹陷,即使骨頭未斷,也要重新淬煉此處劍骨才能恢複如初。
趙廷湖看似麵容平靜,其實內心卻已經是泛起波瀾。
他出身市井,能有今日的成就,雖說有眾多機遇的緣故,但也不可否認他本人的能力,他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經有些亂了,再也沒有最初的必勝心態,也隨之沒了一往無前的銳氣和盡在掌握的淡定從容,反倒是徐北遊仍舊沉靜無比,瞧不出哪怕半分的慌亂。
心境這東西,一是要靠長年累月的磨礪,二就是要看天生心性。正應了儒家聖人那句“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若是沒有歲月的磨礪,就隻能全憑天命了。
公孫仲謀最為欣賞徐北遊的一點就是他的心性,每逢大事有靜氣,而且數經變故之後,愈發有處變不驚之態。
徐北遊沒再去管自己的胸前傷勢,以兩指將劍上鮮血抹去,淡然道:“你的心境變了,從你的拳意上能感受出來,世人總是將劍修和武修兩者並列,那麼想來兩者是有許多共通之處,劍道一途,與人交手時能發揮出幾成修為與自身心境息息相關,心境有缺,十成修為難以發揮一半,心境無暇,甚至可以用出十二成的修為,以己推人,你現在這般心境又何談傾力一戰?”
趙廷湖笑了笑,“你說這番話的用意是要火上澆油,想讓我的心境全麵失守?我承認我一路走來太過順風順水,心境上的確有所不足,但是還不至於到這般不堪一擊的地步。”
徐北遊被看破用意,不以為意,淡笑道:“真有自知之明。”
趙廷湖冷哼一聲,身形瞬間欺近,一拳轟出。
拳勢破空,甚至將此處的天地元氣全部向外排斥開來,形成一片真空。
他不信徐北遊還能承受他的第二拳,劍修是殺伐第一不假,可體魄卻比不得佛門和尚的金身,甚至與注重神魂而輕於體魄的道門修士相差不多,等閑不會讓人近身,可一旦近身便多半要落一個血濺三步的下場。
隻不過在趙廷湖的拳頭觸及自己之前,徐北遊手中的玄冥就已經橫掃而來,竟是比趙廷湖的一拳還要快上一分。
趙廷湖不得已隻能一拳狠狠砸在玄冥的劍身上,玄冥顫鳴不止,幾乎要脫手而出。
徐北遊索性鬆手棄劍,身形飄搖地向後倒退出去。
趙廷湖如影隨形,不斷出拳砸向徐北遊。
徐北遊怡然不懼,伸手一招,天嵐飛入手中,任由趙廷湖的一拳砸來,一劍掃向他的脖子。
趙廷湖猛地止住步伐,堪堪躲過這凶險一劍。
如果是以前的他,八成會選擇與徐北遊以傷換傷,隻不過如今的他可不比以前,雖然還未立業,但卻已經成家,家中還有四位嬌妻等著,怎麼能死在這裏!
就是這一個停頓,形勢瞬間逆轉。
如果說先前的趙廷湖有一股如猛虎下山的氣勢和衝勁,讓徐北遊不得不暫避鋒芒,可就是這個停頓之後,氣勢勉強還在,但是衝勁卻要消散不存,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此消彼長,既然你顯現衰竭之勢,那便是我高漲之勢。
徐北遊將手中天嵐高高拋起,大笑道:“既然心生退意,你又如何能勝我?!”
天嵐達到頂點之後,在空中一化二,二化三,三化無窮。
隻見天幕上出現了數不清的天嵐。
劍九即是劍雨。
好大一場雨。
如果說公孫仲謀的劍九是一場盛夏時節的暴雨,那麼徐北遊的劍九便是一場肅殺秋雨,沒有盛夏的激烈,沒有盛夏的氣勢磅礴,卻自有一番蕭索殺意。